柳永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注释】
伫:久立。危楼:高楼。望极:极目远望。会:理解。疏狂:狂放,不拘形迹。对酒当歌:语出曹操《短歌行》“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古人常指失意之人及时行乐、借酒浇愁。衣带渐宽:出自《古诗十九首》“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指因愁苦思念而日渐消瘦。消得:值得。
【鉴赏】
这是一首怀人之作,写得很含蓄。作者把漂泊之苦与思想之情绾结在一起,抒发了对恋人的深沉思念和对爱情忠贞不渝的情怀。
词人从登楼所见写起:在微风中,他久立高楼,极目远望,春草萋萋向远方延伸着,延伸着,一股无法遏止的愁绪伴着无边的暮色弥漫开来。“风细细”给沉重的画面注入了一丝动意,使起句平直而不呆滞,静里有动。无形的“春愁”变得鲜活可感了。天际何物引起词人愁怀,“草色烟光残照里。”原来,“春愁”从一片凄景中来。作者在此借用春草来表达自己对于羁旅孤栖的厌倦。“残照”二字平添了一种消极感伤的色彩,自然引发“无言谁会凭阑意”的慨叹。登高望远,夕照与青草已引起悲伤,且又无人领会凭阑之意,其情其苦何堪?词至此已把词人的愁思描写得淋漓尽致,无以复加。
下阕笔锋一转,写词人把杯问盏,酒中求乐,以此来反衬愁情的深重和无可排遣,实质是愁极之语。“拟把”三句正印证了“举杯消愁愁更愁”,形象生动地揭示词人“春愁”的缠绵悱恻,欲罢不能的程度,但词人“衣带渐宽终不悔”,他被折磨得憔悴了、消瘦了,却决不后悔。原来是自己心甘情愿的,词人的愁情原是一片痴情。“终不悔”似岩浆炽烈,道出词人心中浓郁的挚情。究竟是什么使他如此痴心,如此钟情?“为伊消得人憔悴。”原来是为她!这两句备受评家称赞,它是词人心底的挚词,词人把自己对爱情的坚贞、专一和对心上人的钟情思念全都蕴含其中。情感之浓烈,表白之决绝,真是“求之古今人词中,曾不多见”(王国维《人间词话删稿》)。本词构思奇巧,行笔可谓一波三折,起到了引人入胜的作用,结语直接抒怀,至情之语,给人以强烈的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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