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陆嵩
崔巍雉堞尚前朝,形胜东南第一标。
惊见羽书传昨夜,忽闻和议出崇朝。
秦淮花柳添憔悴,玄武旌旗空寂寥。
往事何人更愤切,不堪呜咽独江潮。
道光二十二年七月二十四日(1842年8月29日),清政府钦差大臣耆英、伊里布与英国全权代表璞鼎查在南京签订了丧权辱国的《南京条约》,宣告鸦片战争结束,中国也从此一步一步变成了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这首诗即写于《南京条约》签订三年之后,作者路过南京,思昔抚今,忧虑国运,感慨系之,赋诗抒怀。
诗先从南京的历史地位和地形地貌说起。崔巍,形容城墙的高耸。前朝,以前的朝代。南京在历史上,曾是三国时吴国,东晋,南朝的宋、齐、梁、陈以及明朝永乐迁都北京以前的都城。诗说南京还遗留以前朝代的高耸的城墙,说明南京在历史上是帝都所在地,也是封建时代讲究王气的地方。“形胜东南第一标”,写南京的地形地貌。南京背负钟山,吞吐长江,形势险要,是东南形胜中属于第一流的地方。写南京的历史地位和地形地貌,是为第二联写清政府兵败妥协,签订屈辱的《南京条约》作反衬的。一个历史上多次建都的地方,一个形势险要的形胜之地,中国历史上第一个不平等条约就在这里签订,这里有不堪回首的民族屈辱感,也有时代的悲怆与愤慨。
诗第二联是对南京和议的评说。在鸦片战争中,道光皇帝开始主战反和,后来在英国侵略者炮舰政策的威逼下,又举棋不定,时战时和,最后完全听从了投降派的主意,反战求和,不惜以牺牲国家主权与英国侵略者签订结束鸦片战争的《南京条约》。诗用“惊见”、“忽闻”二个感情色彩浓烈的词语领起,用“昨夜”、“崇朝”表示时间的短促,形象地展现了战局由战到和的迅速变化,作者对时局变化的惊愕和悲伤也在诗句中得到了形象的体现。
“秦淮花柳添憔悴,玄武旌旗空寂寥”,诗又从实写宕开,转到景物描写上去。意思是说,秦淮河这个达官显贵寻欢作乐之地,依然花红柳绿,却似乎失去了昔日的光彩;玄武湖畔,这个军队操练的地方,依然旌旗猎猎,却再也显不出雄武的声威。这里赋予了景物非常浓厚的感情色彩,它形象地传导出南京和议之后,花柳无颜,旌旗寂寥,举国一片悲戚的氛围。
诗的结语更把悲怆愤慨的感情波澜推向高潮。“往事何人更愤切,不堪呜咽独江潮”。设以设问的句式,拟人化的手法,将个人为国担忧的感情,升华为国人忧患国事的共同心声,犹如奔腾不息的江潮,发出不堪回首的呜咽悲切的呼号。景物含情,情与景汇,诗的艺术魅力也在这里发出异样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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