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韩愈《左迁至蓝关示侄孙湘》全诗原文、注释和赏析

【唐】韩愈

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州路八千。

欲为圣明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残年。

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

知汝远来应有意，好收吾骨瘴江边。

【注释】

蓝关：蓝田关，在今陕西省蓝田县南。湘：韩湘，韩愈侄孙，唐穆宗长庆三年(公元823)进士。九重天：原指极高的天空。此处借指皇宫。弊事：有害的事，诗中指“迎佛骨”的事情。瘴江边：指潮州。当时岭南一带的河流多瘴气。

【鉴赏导示】

韩愈(768—842)，字退之，唐代河阳(今河南孟县)人。唐代著名文学家、散文家、诗人，后人推之为“唐宋八大家”之首。他的诗笔力雄健，气势雄伟，力求新奇，自成一家。元和十四年(819)一月，唐宪宗从凤翔法门寺迎佛骨回皇宫供奉，韩愈上《论佛骨表》以阻谏，触怒了唐宪宗，被贬为潮州刺史。此诗是他被贬后赴潮州途中所作。

【鉴赏】

这首诗表达了诗人自己遭贬而不悔的心志，也抒发了激愤难言的悲痛心情。

首联开门见山，直接点明自己获罪被贬的缘由。联中将“朝奏”与“夕贬”对举，形容获罪之速。诗人早上向宪宗上奏《论佛骨表》结果招来了弥天大祸，当天晚上即被远谪广东潮州，“朝”、“夕”之间，命运竟发生如此急剧的变化，可见招罪之速，受祸之深。颔联直书“除弊事”，抒写对忠而获罪的愤懑之情，表现了刚正不阿、老而弥坚的气概。诗人申述自己刚直不阿、用心良苦，尽管风烛残年也冒死力谏，尽管非罪远谪也在所不惜。颈联写远谪途中所见所感，即景抒怀。诗人回望秦岭，只见层云横遮，不知“家”在何处；立马蓝关，大雪阻行，英雄失路。“云横秦岭”、“雪拥蓝关”八个字写得很有气势，且语意双关。从字面上看是写天气寒冷，路途艰难，实际上是暗示政治气候恶劣，进一步抒发了诗人对非罪远谪的不平与怨愤。“家何在”三字诘问不独是对家人的牵挂与思念，更多地是伤怀国事，浸透着英雄无归的悲情。诗人目睹眼前的困境，联想到前路艰危，自然流露出英雄失路的凄伤与羁愁。此联是抒写眼前景与心中情的完美统一，读来感觉大气磅礴、意境高远。尾联进一步抒写被贬之悲怨。诗人化用了《左传·僖公三十二年》记蹇叔哭师时“必死是间，余收尔骨焉”的语意，向侄孙交代后事、吐露自己客死他乡的凄楚怨愤之情，表达以死明志的决心。

全诗基调沉郁凝重、格律严谨工整，风格近似杜甫。诗人巧妙地将叙事、写景、抒情融合为一，笔势纵横、音调铿锵。诗中的“朝奏”、“夕贬”、“九重天”、“路八千”等对比鲜明，高度概括。诗的气度雄浑、诗味浓郁，具有憾人心魄的艺术力量，堪称千古名篇。

【鉴赏要点】

[1]名句：欲为圣明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残年。[2]叙事、写景、抒情融为一体。[3]基调沉郁凝重，格律严谨工整。[4]采用对比、用典的写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