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王辟之
真宗尝谕宰臣一外补郎官,称其才行甚美,俟罢郡还朝,与除监司。及还,帝又语及之。执政拟奏,将以次日上之,晚归里第,其人来谒。明日,只以名荐奏,上默然不许。察所以,乃知已为伺察密报矣。终真宗朝,其人不复进用。真宗恶人奔竞如此。
——《渑水燕谈录》
〔注释〕 外补郎官:郎官是帝王侍从官员的通称,外补意为外放到地方上去补缺。 监司:指监察州县的地方长官。 伺察:这里用作名词,指受帝王派遣暗地监督官员行踪的密探。 奔竞:为私利而奔走钻营。
“真宗恶人奔竞如此”,在《渑水燕谈录》中,这个故事列入“帝德”一门,可知作者是作为皇帝的美德来歌颂的。然而从今天读者的眼光看来,这里正好暴露出宋真宗在用人问题上的极端矛盾的作法。你看,宋真宗很称赞某郎官的才干,一再告诉宰相要提拔他作监司,可是等到宰相正式上奏推荐他时,宋真宗却坚决不同意了。宋真宗为什么突然变卦呢?就因为这位郎官头天晚上到宰相府上去拜见过一次,而且被密探侦查到,上报皇帝知道了。由此看来,宋真宗“恶人奔竞”——厌恶朝臣为了自己的私利而奔走钻营,说明他律下之严厉,而他的“伺察密报”——派遣密探暗地监督官员行踪,则说明他待下的苛刻。严厉是应该的,苛刻是不应该的,两者交织在一起,就构成了宋真宗的矛盾性格。当然这位郎官因为想走宰相的门路而落得个“终真宗朝不复进用”的下场,完全是咎由自取,并不能因为真宗的矛盾性格而宽恕他的劣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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