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东宫行雨山铭·〔北周〕庾信》原文|译文|注释|赏析

〔北周〕庾信

山名行雨，地异阳台。佳人无数，神女看来。翠幔朝开，新妆旦起。树入床头，花来镜里。草绿衫同，花红面似。开年寒尽，正月游春。俱除锦帔，并脱红纶。天丝剧藕，蝶粉生尘。横藤碍路，弱柳低人。谁言洛浦，一个河神！

——《庾子山集》

作为铭文，按徐师曾《文体明辨序说》的说法，“其体不过有二：一曰警戒，二曰祝颂”。本篇便是属于祝颂类的，是给皇帝当吹鼓手的奉和应制之作，有如作者仕梁时的那些“宫体诗”，内容空泛轻靡，无甚可取。然此文语言较清新，富有文采，并从中可窥见梁宫生活的奢华淫逸。

“山名行雨”，取自宋玉《高唐赋》：“神女在巫山之阳，高丘之阻，旦为朝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阳台之下。”原是叙楚王与巫山神女幽会交合之事，这里名宫中的行乐之所，可谓得体。所“异”者，巫山神女仅一人，而宫中却是“佳人无数”。铭文以此为重点，用浓艳的色彩描绘出佳人们尽态极妍而望幸焉的情景。作者又把她们放在春天的美好时光里，除却了锦绣披肩，脱掉了红色丝带，更显出宫女们的天然丽质。“天丝剧藕”，是说空中的游丝犹如断藕的连丝，情意绵绵。传说蝴蝶交配以后身上的粉便脱落，“蝶粉生尘”暗寓出皇帝的淫荡生活，那些美女只不过是供皇帝玩弄的活物而已。突然转出“横藤碍路，弱柳低人”两句景语，既写出了宫中“行雨山”环境的幽深，也为这种淫荡生活笼罩上了一层迷离的气氛，确是一种高超的粉饰手段。“谁言洛浦，一个河神”，用曹植《洛神赋》中的故事，言宫中不止一个河神，与开头“佳人无数，神女看来”相呼应，形成了严谨的结构。

本文除最后两句，全用对偶，这正是六朝骈体文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