蕉轩摭录《叫三娘子》原文|注释|赏析|译文
二客拟远行,约翌日五鼓买舟某处会齐。[1]一客谋诸妇,妇不欲夫出,不无诟责,终夜不寝。未及五鼓,收拾行李,预买舟于某处。待既久,倦且眠熟。舟子利其物,缚而投诸水,匿其箱物假寐,以待后客。客至询前客,舟子答未来。有顷,客促舟子催去。舟子去即返,曰:“其妇三娘子云已来矣!”客疑,抵客家,天已曙,询其妇,曰:“未到五鼓,已收拾行李上船去。”客大疑,询邻人,曰:“第听其夫妇口角,未分皂白。”客遂以妇谋夫控诸宰。[2]宰询邻,如前语。询舟子,则曰:“予只知叫我催客,我便往敲门叫三娘子,三娘子答曰:‘已早往矣!’予即转告客。”询妇,曰:“夫去多时,刚倦欲寝,闻敲门叫我催夫早些去,我即答云:‘已早去矣’。”遂疑妇谋杀,定成铁案。忽一廉宰阅旧卷,拍案大惊曰:“此实舟子利其物谋杀之,非妇也!”拘舟子至,曰:“汝早谋杀客,汝自心知,所以敲门便叫三娘子,已知房内无夫也。”舟子乃尽吐实情,罪乃定。
【注释】 [1]五鼓:即五更,旧时计时将一夜分为五鼓或五更,五鼓是最末一鼓。买舟:雇船。 [2]宰:官员。这里指县官。
【译文】 两位旅人准备出远门,约好第二天五更时分雇船在某个地方会合。其中的一位与他妻子商量,妻子不想让丈夫走,二人发生争吵,一晚上也没安睡。不到五更天,那人便收拾行李,预先在相会的地方雇好了船。等的时间长了,因为疲劳困倦就睡熟了。船夫贪图他的财物,便把他用绳子捆起来扔到水里,藏起他的东西假装睡觉,等着另一位客人。那位客人来了之后询问前客在哪儿,船夫说还没来。等了一会,客人叫船夫赶快去催。船夫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了说:“他妻子三娘子说已经走了!”客人心里产生疑团,来到他的同伴家中,(这时)天色已经微明了,问他的妻子,她说:“不到五更天,就已经收拾行装上船去了。”客人更加怀疑了,向附近邻居打听,说:“只听到他们夫妇发生争吵,不清楚为什么。”那位客人于是以妻子谋害丈夫之罪向官府控告,县官向她的邻居调查情况,说的与前面相同。问船夫,他说:“我只知道叫我去催人,就前去敲门叫三娘子,三娘子回答:‘已经早去了!’我当即回来转告客人。”(县官)询问那妇人,她说:“我丈夫走了好大一会儿,我刚想睡觉,就听到敲门声叫我催我丈夫赶快去,我就回答说:‘已经早走了’。”于是(县官)怀疑是那妇人谋杀了她丈夫,将此定成铁案。忽然有一天一位清官翻看旧的案卷,(恍然大悟)拍着桌子吃惊地说:“这其实是船夫贪图他的财物而谋杀了他,并不是那妇人(作的案)啊!”(传唤)将那船夫抓了来,对他说:“你早已谋杀了船客,你自己心里明白,所以你敲门时只叫三娘子,已经知道屋里没有她丈夫了。”那船夫只好将真情说出,他的罪责就定下来了。
【总案】 这篇小说就故事情节来看是极平常的,然而读起来却能引人入胜,这是因为作者抓住了作案破案的关键情节。在已经定成铁案,使读者心里为受冤的好人鸣不平而又感到无以翻案时,清官单靠逻辑推理的办法,从一点突破,便判明了案情,让人大舒一口气。作者就是这样利用悬念抓住读者,而又从人们意想不到的地方解开案情,这就是清官的高明之处,也是作者的高明之处。
朱晓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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