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剑心魔》
【本书体例】
梁羽生著。48回,67万6千字。香港伟青书店版。
光阴似电,日月如梭。江湖上一代新人,英雄辈出;绿林间几世仇怨,宿恨难消。当年被王燕羽一剑灭族的飞虎山窦家,居然还留下了一个遗孤窦元,苦心孤诣、卧薪尝胆,隐忍了三十年,学成绝艺,为报前仇,杀死了早已改邪归正的王燕羽、展龙飞夫妇。留下展龙飞之子展伯承投奔王伯通当年的副手褚遂。王燕羽临终之时嘱咐展伯承不许报仇,亦不许将父母被害之事告诉当代武林盟主铁摩勒。因为铁摩勒乃是窦家义子,同时又曾是王燕羽的仇人兼意中人,其中恩怨,无法理清。
褚遂见到展伯承之后,倍加爱惜、亲如己出。欲将自己的孙女褚葆龄许配给展伯承为妻。但没想到褚葆龄与青年侠士刘芒早已情根深种。无意之间,将宝藏之秘透露给刘芒父子,致使褚遂重伤而死。展伯承得到铁摩勒之子铁铮、女儿铁凝(铁铮为空空儿的徒弟、铁凝为空空儿夫人辛芷姑的徒弟)的帮助,打败了前来抢宝的窦元,将珍宝献给伏牛山中的铁摩勒,以为义军的军需。
时逢南霁云大侠的儿女南夏雷、南春雷、南秋雷等也已出道。一众少年儿女,意气风发除暴安良、济困扶危、扬威江湖。
同时,窦元其人,贼心不死,一心一意企图恢复其绿林霸业,不惜结交匪类、勾结官府,甚而投身异族,以司空图、司空猛、尉迟俊父子师徒为靠山,与江湖正道为敌。
因此,展伯承、铁铮等少年英雄与窦元等江湖败类之间的斗争,就已不仅仅是世仇,亦不仅仅是“白道”与“黑道”或正道与邪道之间的斗争,而是牵涉到江湖与官府、乃至汉族与异族之间的斗争。小说《慧剑心魔》正是以展伯承、铁铮、铁凝、南夏雷、南春雷、南秋雷、刘芒、褚葆龄等一众少年英侠仗义江湖为经,以义军锄奸,捍卫国家的轰轰烈烈的事迹为纬,穿插草莽龙蛇,江湖怪事;武林英杰,儿女爱情。
小说中的男女青年主人公之间的爱情关系异常复杂:褚遂本已将褚葆龄许配给展伯承,褚葆龄可以说是展伯承的未婚妻。但是事与愿违:一方面褚葆龄爱上的是刘芒(但刘芒又是使她祖父致死之人)并造成一个难解的死结;而龙成香(辛芷姑之徒)的妹妹龙成芳本已被夏凌霜看中,欲将她聘为儿媳,但没想到龙成芳竟也是看中了刘芒,并对之痴心不已;另一方面,铁摩勒之女铁凝虽然年幼,却也情窦初开,爱上了展伯承。同时,夏凌霜本欲将女儿南秋雷许配给铁铮,并托空空儿为媒,没想到铁铮与华宗岱的女儿华剑虹又是一见钟情难舍难分……。小说中少年英雄之间,义气相投,然而青春男女之间,情事纠葛,异常错综复杂。从而见出了小说作者“言情”的功力。
小说的最后,一众英雄儿女同他们的父辈英雄空空儿、铁摩勒、段克邪……等等一道,帮助师陀国女王宇文虹霓、楚平原夫妇抗击回纥的侵略——在其客观上仅仅是出于道义,同时也起到了保家卫国的作用。——以及在幽燕一带抗击回纥入侵之兵的过程中,并肩杀敌冲锋陷阵,结下了深厚的情谊。同时,在热烈而又艰险的生活的考验之下,终于各自寻找到了自己的爱情的归宿及其理想的伴侣。——褚葆龄与刘芒终于重归于好;展伯承与铁凝,铁铮与华剑虹……等等都一一如愿以偿。而南夏雷竟被回纥女侠曲英所爱。其妹南秋雷亦爱上了少年侠士秦观海。正如小说的最后一回的回目所写:“尽扫妖氛驱暴虏,还须慧剑斩心魔。”小说结局,皆大欢喜。
《慧剑心魔》是《大唐游侠传》及《龙凤宝钗缘》的续书。
小说中的人物大多都是前两部中的人物及其后代。如果说《大唐游侠传》是以侠为主且侠中有情;《龙凤宝钗缘》是以情为主,且情中有侠;那么,这部《慧剑心魔》则是既有侠又有情,侠中见情,情中见侠。且更深一层,重点揭示了一众少年英雄儿女“挥慧剑,斩心魔”的艰艰曲折的心路历程及其崎岖坎坷的人生经历。
小说中较为突出的一点是少年儿女的情爱大多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龙凤宝钗缘》中的段克邪、史若梅夫妇当是“父母之命”且以宝钗为凭。到了这部《慧剑心魔》中却已全然不是那么回事。首先是展伯承与褚葆龄这一对年轻人,虽情若姐弟且青梅竹马,两家的渊源极深,长辈又明确地希望他们能结为夫妇,但他们最终却并没有如长辈所嘱。褚葆龄固然是爱刘芒入痴入迷,而展伯承亦能牺牲自己,以成全他人,先是不将他母亲临终时求亲之言转告褚遂,而后不将褚遂临终之前不许褚葆龄嫁给刘芒的“禁约”转告给褚葆龄,相反倒说褚遂临终之际“谅解了刘芒”云云,这些在其当时人看来,可以说是有些大逆不道。违背长辈之命本已不对,而违背长辈临终之命则更是难能。但小说中的展伯承却是这样做了。这一方面说明了男女情爱并不能由父母长辈亲属所决,另一方面又说明了展伯承心肠开阔、性格善良、智慧过人。
其次,小说中的男女情爱不仅是不以他人的(长辈的)意志为转移,而且也常常是“身不由己”。如上所说,褚葆龄明知祖父有意将她许配给展伯承,而且她对展伯承也有一定的感情基础,但却依然要身不由己地爱上刘芒。不管爷爷生前曾怎样地阻挠与禁止,甚至不管爷爷之死或多或少地与她及刘芒有直接或间接的关系,更不用说其他的曲折与坎坷。正可谓是情不自禁、不由自主。小说中的龙成芳对刘芒、铁铮对华剑虹、铁凝对展伯承、曲英对南夏雷(这二人分属于敌对的阵营)、南秋雷对秦观海……等等莫不如此。这就涉及到了人性及青春心理的深层次。
再次,小说又并未停留在“情不自禁,自不由已”这样一个层次,而是更进一步地将小说之主题升华到一个“挥慧剑,斩心魔”的理性层次。小说中的褚葆龄所为最早“悟通”者之一。最突出的例子,就是她自己不仅跳出了一已之私,斩断了自私之魔,从而以大业为重,以大局为重,最终得到了自己所爱。同时她还使龙成芳这样一个性格娇憨、直爽泼辣、一直与自己对立的“情敌”也恍然通慧,终于与之结成了好友。小说的最后,龙成芳终于意识到自己“心魔未除”,从而需要到一个更艰苦的地方去锻炼自己,于是接受了香贝格格之请,到科尔沁草原去帮助训练女兵。
有意味的是,连小说中武功几乎无敌,并因之不免“目中无人”的大侠空空儿,也居然有“心魔”可斩:当他看到师陀国的老百姓组织起来抗击回纥的入侵之敌的时候,他感到人民大众的力量之大,使他深深地吃惊,并且感到一已个人的渺小,进而觉到自己过去的骄狂实在是思之汗颜。……
自然地,小说中也有许多人“心魔”未除,且虽死不悟者,如司空图、司空猛、北宫横、尉迟俊、回纥入侵之兵、大唐幽燕之使……等等这些人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不仅不管他人的利益,并且无视于天下百姓的生死存亡。其中刻划得较为突出的是飞虎山余孽窦元其人。这一强盗世家的后代遗孤,被一己的仇恨障迷了双眼以至于是非不分,进而被自己的贪欲与权势欲弄得神魂颠倒、性格变态,乃至于倒行逆施,终于陷入了不可自拔之境。令人可恨,复又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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