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河横欲晓,凤驾俨应飞。
落月移妆镜,浮云动别衣。
欢逐今宵尽,愁随还路归。
犹将宿昔泪,更上去年机。
牛女双星这个美丽的神话,自《古诗十九首》一诗之后,屡屡见诸歌咏。这些遐想低吟,和我们祖先的原始构思一样,大都是以人间世的眼光去看待碧空的星象,借星象故事,或隐或显地表现人们自己对爱情生活的感受和体验。王眘的这首《七夕》也不例外。
这个神话故事,情节并不曲折,内容并不复杂。然而,由于视点的选择不同,素材的取舍各异,在王眘之前,知名与不知名的诗人,已写出了一些形象、构思互不相复,各具个性的作品。如《迢迢牵牛星》一首,重在写银汉阻隔所带来的相思之苦;晋代苏彦的《七月七日咏织女》诗,则兼写七夕相会之欢愉与匆匆复别之愁怅;梁代刘孝威的《咏织女》诗(一作刘孝仪诗),又只取前半,写七夕将会时织女急切的意态、情怀等等。王眘此首,则不落窠臼,复略去了前半之“聚”,只就“散”字上尽情渲染,以抒写织女七夕将晓时之伤别意绪。在有限的范围里,力求蹊径独辟,生面别开,这一点创造性,也还是可取的。
首二句意谓银汉横斜,天色将晓,是织女整备车驾,飞渡天河,复归自己居处的时候了。开篇即从别时将至落笔,此前的过程,概付阙如。不过,由于双星的故事,可谓家喻户晓,因而,虽起势突兀,却不至给读者的理解带来困难。三、四两句,承“欲”、“应”二字而进一步,写到分别。出语自然而有致。月儿西沉,犹如织女梳妆已罢,移开明镜;浮云舒卷,又如微风吹动别路上织女的衣裾。借助贴切的联想,不唯把织女的形象写得宛然可见,又寓时间的推移于描写之中,语言更见简约精炼。下半,预想别后的情景。“欢逐”二句,谓难得的相聚之欢随今夜而尽,一路上将唯与愁作伴而归。末二句,更从归途写到归后:还要带着往日常流的眼泪,再上织机,像过去的一年一样,去“札札弄机杼”。全诗一依时间的顺序,次第写来,由愁而泪,写足了织女的伤离意绪之后,诗也就结束了。
这首诗不务铺排摛藻,不求使典用事,语言流丽清新,对仗精工自然,音律宛转谐和,这些都表现了“永明体”对它有着很深的影响。全诗除“欢逐”句失粘外,其余与唐人五律即毫无不合,这又显示了它是五言近体形成过程中一个不可缺少的链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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