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峰云已合,绝顶日犹晴。
邑居随望近,风烟对眼生。
与王褒同被羁留北朝的庾信也作有《奉和赵王游云居寺》诗,此赵王系北周宗室,可知云居寺当在北周都城长安附近。长安附近的山峰,以终南山最为雄峻。王褒、庾信写云居寺,极言其高,此寺或许就在终南山上?
这首诗是在《艺文类聚》中保存下来的。类书收录古诗,常删取片断,因此,也不知它原来就是一首绝句,还是一篇长诗中的一节。就诗本身来看,写得很完整,似以前一种可能性为大。
诗写云居寺所在的山,即题中所谓“高顶”,与寺无关。前二句写山之高,但并不是静观的描摹,而是登山过程中的实际感受。“中峰云已合”,说是攀登到半山腰,已是云雾迷漫,不辨东西。这已经写出了山之高峻。便在这云雾中继续上登,历尽艰难,到得绝顶,竟是丽日悬天,晴空如洗,光华四布!俯视来路,自然是“云溶溶而在下”,群峰环立如婢妾之恭。于此方知云居寺所在绝顶之高出尘寰、突拔天外。
这两句如作为一个过程来体味,诗意由塞到开,由云雾四合到天宇朗朗,一层翻进一层,可以得到比之“柳暗花明又一村”更为强烈的欢愉之感;如作为一幅完整的画面来看,身在云日之间,恰似登临仙境,心旷神怡。诗人确是抓住了、并且简洁地表现出高山景观的特征,把强烈的感受传达给读者。没有登过大山的人,绝写不出这样的诗句。
后二句写在高顶放眼所见。这里又牵涉到登山的经验:所谓“中峰云已合”,未必是整个山区都被云雾密密笼罩,而仅是行程中的一段如此,只不过身在云雾中的人,无法知道外界的情状罢了。而在山顶上,视野广阔,仍可看到云团所未能遮及的地域。那些在山脚下无法看到的遥远的村落城镇,此时尽收眼底,历历可数,似乎近了许多;那些变幻不定的烟云,就在眼前或聚或散,时起时灭。——这也是未登过大山的人无法体会的。在高山上,你可以看到烟云一缕一缕地从山谷中涌出,也可以看到云团从远处飘来,倏忽间将你完全淹没在其中。
这二句不仅是美妙的景象,而且包涵着许多难以言说的意味。登临高山之顶,那是换了一个新的高度来视察自己日常生活于其中的世界,很容易感觉到自己往常蠢蠢然忙碌不停的那一片天地,竟是渺小得毫不足道,而广大无比的自然,又是如此神奇莫测、变幻无穷。“邑居随望近,风烟对眼生”,隐然有一种比较,有一种领悟和感慨深蕴其中。你由此会感到“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似显得浅露了。
这诗总共二十字,景象壮丽,气魄雄伟,大开大阖,却又描摹准确,实是不易得的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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