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希济·生查子·婉约词》赏析

生查子

牛希济

新月曲如眉，未有团意[1]。红豆不堪看，满眼相思泪。

终日劈桃穰[2]，人在心儿里。两朵隔墙花，早晚成连理[3]。

【赏析】

这首词通篇借物寓意，设喻抒情，写爱人间的相思苦恋之情。拣尽《花间》诸作，如牛希济《生查子》之情真语挚、深诉心曲者，殊不多见。

上阕以“传情入景”之笔，表达男女间的相思之苦。作者借“移情”笔法，赋予视野中的客观景象以强烈的主观情感，使天边新月、枝上红豆都染上别离相思的情愫。“新月曲如眉，未有团意”，明为写月，实则喻人，作者以眉比月，正暗示出相思人儿因不见团聚而双眉紧蹙，郁闷不欢的愁苦之态。“红豆”本是相思的信物，但在离人的眼里却是贮满了忧伤，令人见之落泪。一弯新月，数枝红豆，词人撷取传统的寄寓人间悲欢离合、别离思念之情的两种意象，表达出了对爱人的无限深情和思之不得的痛切缺憾。

就内容而言，下阕为上阕之顺延；就感情的“走向”而言，二者又有着微妙的差异。如果说上阕中写相思还只是借助于意象的寄托，情感的附着还比较虚幻，词中的情绪基调也是一种充满残缺感的低沉，那么下阕中的情感就相对地落到了实处，词中流露着的是充满希冀的向上的基调。“终日劈桃穰，人在心儿里”，一语双关，看似百无聊赖的行为，正寄托着主人公对心上人丝丝缕缕的情爱和日复一日的期盼。“两朵隔墙花，早晚成连理”更表明了对爱情一定有结果的信心。尽管花开两朵，一“墙”相隔，但相爱的人终将冲破阻碍，喜结连理。整首词写得情致深长，“淋漓沉至”。

这首词在艺术上的一个显着特色，就是极其自然地运用了南北朝民歌中的吴歌“子夜体”，以下句释上句，托物抒情，论词家评曰：妍词妙喻，深得六朝短歌遗意。五代词中希见之品。

【注释】

[1] 团：团圆。又有团聚之意。

[2] 桃穰（ráng）：指桃核里面的仁儿。“穰”同“瓤”。

[3] 连理：异根草木，枝干连生，古人认为是吉祥之兆。比喻相爱的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