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磬怪》原文|赏析

洛阳某僧房中磬子日夜辄自鸣^①，僧以为怪，惧而成疾。求术士百方禁之，终不能已。曹绍夔素与僧善，来问疾，僧俱以告。俄击斋钟，磬复作声。绍夔笑曰：“明日作盛馔^②，余当为除之。”僧虽不信其言，冀或有效，乃置馔以待。绍夔食讫，出怀中错^③，鑢磬数而去^④，其声遂绝。僧问其所以，绍夔曰：“此磬与钟律合，故击彼应此。”僧大喜，其疾便愈。

(《嘉话录》)

注释①磬子——此处指寺院中和尚敲打的铜铸的鸣器。②盛馔——美食。③错——锉刀，又称。④——此处作动词，磋磨。

赏析这是一篇情节生动，形象鲜明的科学小品。故事一开始，作者首先设置了一个引人入胜的悬念：某寺院的磬子不击自鸣。这在缺少科学知识的古代，确实是一个难以解释的现象。作者一开头就提出这一个难解之谜，无疑它像一块磁石使好奇的读者欲罢不能。

作者在引出磬怪致僧以疾的悬念后，大概觉得怪诞味还不够浓烈，又进一步渲染说：“术士百方”不能禁之，使气氛变得更加紧张神秘起来。在这样的气氛中，主人公曹绍夔出场了。他那么自信地表示能除磬怪，和尚不相信，读者也会产生疑问。他能行吗?他将用什么方法去除呢?由此，故事又引出一个悬念。

作者并不急于揭开谜底，而是先安排了一个设馔的情节。这本是曹绍夔开的一个玩笑，但它出现在除怪之前，便令人感到这两件毫不相干的事情之间，似乎也有了某种神秘的联系。

曹绍夔的除怪十分简单，只是用锉刀锉了几下磬。正因其过于简单，又使这举动本身显得神秘莫测了。直到最后，作者才让曹绍夔亮出谜底：所谓“怪”原是“磬与钟律合”，即频率相同而发生的共震现象。一个十分简单的道理，把一切神秘怪诞全部驱散了。这个原因，曹绍夔一到僧房听到钟磬同响时就清楚了，设想当时作者就将它说明，那作品的故事性无疑会大大减低。实际上，文章所述之事并不复杂，但经过作者的巧妙布局和蓄意渲染，从而使故事情节显得曲折生动，扣人心弦。

作为科学小品，并不要求塑造具有鲜明性格的人物形象，而这篇《磬怪》在这方面可以说做得十分出色。作者笔下的曹绍夔是一个睿智、开朗、幽默的人。他一听到钟磬同鸣，便马上明白了“磬怪”的原因，并想出了解决的办法。可见他精通音律而且反应敏捷。同时这人又十分幽默风趣。他并不急于讲明磬子自鸣的原因，而是有意和朋友开一个玩笑，先“撮”它一顿。吃完宴席，又故作神秘，从怀中拿出锉刀锉了几下就飘然而去。通过这些生动的描写，一个栩栩如生的曹绍夔便呼之欲出了。

作品在叙述故事、刻画人物的同时，还揭示出了一个科学道理，给人以有益的启示。但作者并没有纠缠于具体的科学理论的阐述，而是将它作为故事情节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来为人物和情节服务，这也是本篇艺术上应注意的一个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