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图
南宋·李唐作
绢本淡设色
纵二七厘米
横九○厘米
藏故宫博物院
《采薇图》是李唐晚年人物画中的不朽之作。
据司马迁《史记·伯夷列传》,伯夷和叔齐是孤竹君的两个儿子,由于谦让王位,双双逃出自己的国家,知悉西昌伯(周文王)尊老,就去投靠。西昌伯死后,其子周武王出兵伐殷,要铲除暴君纣王,伯夷、叔齐扣马而谏:父亲死了不葬,反而动起刀兵,这算得孝吗?自己居于臣子地位去杀国君,这算得仁吗?武王没有听从他俩的话,坚决伐纣,但没有为难他们。兄弟俩愤而“不食周粟”,到首阳山采薇充饥,终于饿死了。
周武王伐殷纣,是顺历史潮流而动,伯夷、叔齐的劝阻却不免拖了历史的后腿。李唐作此图,只是“借古讽今”,意图可能有两:(一)批评南渡君臣苟且偷安,缺少“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骨气;(二)对收复国土感到失望,作此遣怀。
张庚有段论述:“李唐《伯夷采薇图》……两子席地对坐相话言,其殷殷凄凄之状,若有声出绢素。衣褶瘦劲软秀,奕奕欲动。树石皆湿笔,甚简。松身之鳞,略圈数笔,即以墨水晕染浅深,上缠古藤,其条下垂,用笔极细,若断若续,双钩藤叶,疏疏落落,妙在用笔极粗而与细条自和。后幅枯枝下拂,沙水纵横,相间而不相犯,气味清古,景象萧瑟。……李唐为宋高宗画院待诏,愤南渡降臣,写此以示箴规,意深哉!”(《图画精意识》)观赏《采薇图》原迹,觉得张庚之评析,基本吻合。李唐画人物衣褶原多用挺细圆劲的铁线描,此图一变为方折劲硬的折芦描,而张庚所说的“软秀”,似有未当。为了表达伯夷、叔齐容貌清癯,心绪沉重,以及内在精神之高亢不屈,衣纹用方硬的折芦描远比用高古游丝描、琴弦描或铁丝描来得恰当,李唐抓住了衣褶纹和人物内在精神的对应。
《采薇图》整个气氛肃穆沉毅,近处大树两本,一松一枫,奇倔如曲铁,而树身两相揖让,似乎衬托主人公不就王位那段故事。伯夷抱膝盘坐,发须蓬乱,神态坚定,仿佛在倾听弟弟的诉说。叔齐欹身而坐,上体前倾,左手指划,嘴角上带微笑,也许在给哥哥鼓劲,说首阳山可能有茯苓、苍术,足以养生。写叔齐,乐观而爽朗;写伯夷,深沉而盘郁,李唐真切地做到了顾恺之所说:“于妙处传神,正在阿堵中。”
采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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