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初志合集》介绍|赏析

虞初志合集

明清文言短篇小说合集。分《虞初志》、《虞初新志》、《虞初续志》、《虞初广志》、《虞初支志》、《虞初近志》六种。

虞 初 志

明代文言短篇志怪、传奇小说选集。七卷。题“仲虚删定”。编者吴仲虚,事迹未详,明嘉靖间人。成书于明嘉靖初年。

现存主要版本有明万历吴兴凌性德刊本,藏北京大学图书馆;明朱墨印本,藏美国国会图书馆;“陆氏虞初志”本,藏宁波天一阁;明万历吴仲虚刊本;明弦歌精舍如隐草堂刊本,藏国家图书馆;明乌程闵氏刊本;1917年上海扫叶山房石印本;1926年扫叶山房本。1986年上海书店“虞初志合集”影印1926年扫叶山房本。

《虞初志》中除南朝梁吴均撰《续齐谐记》(一卷十七则)和唐薛用弱撰《集异记》(又名《古异记》,一卷十六则)为志怪小说集外,其余均为多辑唐传奇名篇。志怪类小说中有些作品反映出现实生活中家庭矛盾和爱情婚姻的不幸。如《紫荆树》通过紫荆树枯而复荣的奇异情节,讽喻了田真兄弟争财析家的行为。《清溪庙神》叙清溪女姑耐不住神庙里的孤寂冷清,想到人间寻找理想的爱情生活,郁闷思乡的赵文韶与女姑互述衷肠、互表爱慕的人神相恋故事。

有些作品揭露封建统治阶级的专横跋扈和骄奢淫逸,褒扬正直之士优秀品质。《集翠裘》叙宰相狄仁杰入朝奏事,正遇武则天赐张宗昌价逾千金的集翠裘。则天命狄、张用双陆赌赛。狄先以官服与集翠裘相比,讥刺张是佞幸小人,又以精湛的双陆技艺战胜对手,夺走集翠裘,转送给了自己的仆人。《王维》则叙唐代著名诗人王维以诗曲、琵琶为媒介,依靠岐王和太平公主的势力一举登第的故事。

这类小说还多记奇事异闻,反映出了当时的世俗民情。《阳羡书生》叙阳羡书生能于口中吐物吐人,人又能吐人吐物并善于变化的奇异。《白膏粥》、《上巳曲水》、《五花丝粽》、《七夕牛女》、《九日登高》分别记述了正月十五、三月三、端午节、七夕和重阳节等民间节日的来历。

明弦歌精舍如隐草堂刊本《虞初志》目录书影

明弦歌精舍如隐草堂刊本《虞初志》正文书影

《虞初志》所选二十九篇唐传奇多是佳作,反映女性追求自由爱情和婚姻幸福的占多数。《离魂记》写倩娘反抗“父母之命”的封建婚姻,灵魂与恋人王宙私奔,争取爱情自由的故事;《柳毅传》叙柳毅出于对龙女婚姻不幸的同情和义愤,传书龙宫,救出龙女,最终结成幸福婚姻;《长恨传》以唐玄宗和杨贵妃欢娱误国及战争给爱情婚姻所带来的悲苦和不幸,写皇帝与贵妃之间凄惋真挚的爱情;《韦安道传》述封建势力和封建礼教对韦安道与后土夫人的自由爱情的摧残和破坏;《李娃传》叙荥阳公子郑生与妓女李娃在相爱过程中受倡家的掯勒以及家庭观念的禁锢,最终冲破种种阻力结为夫妻的故事;《无双传》写王仙客与无双的爱情在势利观念与封建统治阶层内部倾轧中的曲折遭遇;《莺莺传》写名门之女崔莺莺冲破封建礼教的樊篱,争取爱情自由,最终被遗弃的爱情悲剧;《霍小玉传》写妓女霍小玉与进士李益相爱而终遭抛弃的不幸命运;《非烟传》写步飞烟与赵象两情相爱,最终遭封建势力的残酷摧折,表现出飞烟为自由爱情勇于献身的品格;《任氏传》叙写狐女任氏忠于爱情,追求婚姻幸福,不畏强暴,勇于为爱情献身的高尚品质。

《虞初志》还选辑了唐传奇中反映行侠仗义、除暴安良的侠义思想的一些作品,其中有不少描述了青年女子的义烈行为。《虬髯客传》叙侠士虬髯客、红拂、李靖的相逢、相识、相别,红拂慧眼识英雄,私奔李靖,三人同访李世民,共同佐唐的故事。《红线传》写侠女红线为给主人薛嵩解忧,以过人的胆识和才智巧计破除了田承嗣欲兴战争的阴谋;《谢小娥传》写谢小娥女扮男装,遍访江湖,寻觅仇人,忍辱负重受雇 于仇人申兰家两年多,最终手刃申兰,擒获申春等贼党数十人,为父亲、丈夫报仇雪恨的侠义行为。

《虞初志》所辑的唐传奇,有反映封建政治的昏聩、黑暗以及统治阶级内部相互倾轧的内容。《周秦行记》叙牛僧孺在贞元间考进士落第后,误入汉文帝之母薄太后庙,与戚夫人、薄太后、昭君、潘妃、绿珠、杨玉环等宴饮酬答,借以喻牛的无君行为;《高力士外传》通过对玄宗和高力士的几次对话和高力士的几次行事的描写,赞扬了高力士的忠义,表现了奸佞当道的黑暗社会;《东城老父传》通过东城老父贾昌由斗鸡得宠,遇安史之乱遁入佛门以及晚年落魄的一生经历,反映玄宗朝之腐朽。

《虞初志》中所辑唐传奇,也有些深受道家思想的影响。《枕中记》和《南柯太守传》都是借助一个短暂的梦境,感叹人生如梦,富贵无常,官场险恶。前者叙卢生在邯郸道上的一个客店中遇道士吕翁,翁授以青瓷枕,卢生倚枕入梦,在梦中娶崔氏女,中进士,作了京兆尹、节度使,中途遭妒被贬为刺史,旋又升为户部尚书,不久作了宰相,封燕国公,历尽富贵荣华,醒来时发现却是不到一顿饭工夫的邯郸梦。后者叙淳于棼梦至大槐安国,娶金枝公主做了驸马,任南柯太守二十年,颇有政绩,于是加官进爵,位居台辅,享尽荣华富贵,显赫非常。后因与檀罗国交战失利及公主夭亡,宠衰谗起,终被逐出国门,醒来方知是南柯一梦。

阳羡书生

阳羡许彦挑着鹅笼在绥安山中行路,遇到了一位年纪十七八岁的书生卧于路旁。书生自称脚痛,希望许彦挑他一程。许彦以为戏言,待书生进入鹅笼中,鹅笼却不大不小,书生与双鹅并坐,鹅也不惊。许彦挑笼也不觉沉重。当走到一棵树下休息时,书生出笼,要招待许彦以酬谢。于是从口中吐出一个铜盘,满盛珍馐,香味扑鼻。酒至数巡,书生又吐出一个年纪十五六岁的佳人,三人共坐饮宴嬉戏。俄而书生饮醉而卧,女子倾诉怨情,也自口中吐出一个男子与许彦把酒叙谈。 女子后与阳羡书生同寝而眠,男子又吐出一女子助兴。 不久,阳羡书生与女子睡醒,男子便将后吐出之女子吞入口中。 女子走出又将男子吞入口中。 书生起后,又将女子并诸器物吞入口中。 独留大铜盘赠与书生,铜盘上题有铭文“永平三年作”字样。

柳毅传

唐高宗仪凤年间,书生柳毅应举下第后去泾阳访友。见一牧羊女愁容惨淡,自诉本是洞庭龙君小女,嫁给泾川龙次子为妻,丈夫无德,惑于婢仆,生厌妻之心。龙女多次劝说无效,就告诉公婆。公婆怨怒,虐待龙女,遂毁黜龙女牧羊(司雨工)。柳毅听后异常愤慨,自愿为龙女传书。龙女告以去洞庭湖见父王之法,柳毅依言而行,得入龙宫,将龙女书信面呈龙君。龙君得知龙女消息,悲慨万分,左右也痛哭流涕,宫中一片悲恸。龙女叔钱塘君嫉恶如仇,刚烈火爆,闻知此事,须臾间救回龙女,吞吃女夫,且欲将龙女嫁与柳毅,为柳毅婉拒。龙君一家赠柳毅许多珍宝,柳毅携带回乡,大富。然先后娶张氏、韩氏,不久都相继亡故。柳毅正在鳏居之时,娶贤女卢氏。此女正是龙女所化,以报答柳毅。后柳毅成仙,得长生不死。

枕中记

开元十九年,道士吕翁在邯郸道上的一邸舍中遇到少年卢生。卢生郁郁不得志,感叹大丈夫“当建树功名,出将入相,列鼎而食,选声而听,使族益茂而家用肥”。这时,店主人正蒸黄粱饭。吕翁取出一瓷枕给卢生,称枕之即可如愿。卢生入梦,娶清河大族崔氏女为妻,家财殷富。次年举进士,登甲科,授校书郎,又应制举,授渭南县尉,迁监察御史,起居舍人,为知制诰三年,又先后出典同州、陕州、汴州,入京为京兆尹。边关告急,皇帝命卢生统兵破敌。有功,归朝策勋,恩礼极崇,不久升御史大夫吏部侍郎。由于名高权重为宰相忌妒中伤,先贬为端州刺史,后虽得升迁至宰相,又遭奸臣诬陷,将入狱。卢生悔恨异常。几年后皇帝得知他的冤情,即官复原职,封赵国公。五个儿子都官居显位。不久老死。这时卢生醒来,方知是一梦,主人蒸黄粱饭还未熟。卢生遂看破人世荣华富贵,拜别道士吕翁而去。

霍小玉传

唐朝大历年间,才华横溢的陇西公子李益进士及第后在京等待选拔,思得名媛。霍王殁后,其小女小玉沦落风尘,早有求一才士托附终身之念,愿与李益结为姻好。李益欢喜,借得行头,赴小玉家。二人郎才女貌,十分相洽。成亲之夜欢爱非常。小玉因出身娼家,恐一旦色衰,恩移情替。李益遂指天立誓,并将誓言书于白绢之上。两年后,李益得官,授郑县主簿。小玉恳求李益以八年相爱之期,李益与小玉再订盟誓。后李益归家觐亲,母亲已为他订下望族卢氏女。遂与小玉断绝往来,并秘其行踪,以绝小玉之思恋。小玉日夜悬想,忧郁成疾。为寻访李益消息,钱财用尽,又变卖紫玉钗等物,遍请亲友,多方召致。李益寡恩薄情,始终不肯往。黄衫豪士激于大义,强挟李益至小玉家。小玉病中见到李益,历数自己的不幸和李益的负心,长恸数声而亡。后李益因小玉冤魂作祟,三娶不谐,终得恶报。

任氏传

唐天宝九年夏六月,穷士郑六于长安陌中遇三妇人,有一白衣妇异常美艳。郑六原本好色,于是尾随前行。白衣妇人时时顾盼,郑六挑逗,二人相互谑笑,至乐游园,见一屋宇。白衣妇人引郑六入内,共相燕尔。郑六天晓辞去,向路旁卖饼人打听,知任氏是狐,但艳羡任氏美貌,仍思相见。十多天后,在西市中遇到任氏,任氏约郑六赁屋成婚,郑六欣然答应,向姻亲韦崟借了一应家常日用。韦崟得知郑六娶妇,以为颜色定然不佳,便派家僮去探看。家人气喘吁吁地回报说从来没见过如此美艳的妇人。韦崟略举姻族中美貌女子,家僮说皆不及任氏,至比吴王第六女还美。韦崟将信将疑,垂涎去看。一见任氏,爱之发狂,欲强与为欢,任氏力不能拒,遂申明大义,说服韦崟。韦崟爱悦任氏,多从生活上周济她与郑六。任氏诱窃美女报答韦崟。任氏又助郑六筹款市马获利。后郑六得调授官,将西行赴任,强邀任氏同往。任氏明知西行不利,仍毅然随往,终致途中为猎犬所毙。

虞 初 新 志

清康熙三十九年(1700)刊本《虞初新志》自叙书影

清康熙三十九年(1700)刊本《虞初新志》正文书影

清代文言短篇传奇、轶事小说选集。二十卷一百五十余篇。题“新安张潮山来氏辑”。张潮,字山来,号心斋居士,江西新安(一说安徽歙县)人。成书于清康熙二十二年(1683)。

现存主要版本有清康熙三十九年(1700)刊本,藏上海图书馆;清乾隆二十五年(1760)广陵诒清堂重刊袖珍本,藏上海辞书出版社;民国上海进步书局“笔记小说大观”石印本;1935年开明书店本。1985年河北人民出版社排印本,1986年上海书店“虞初志合集”影印1935年开明书店本,上海古籍出版社“古本小说集成”影印清康熙三十九年(1700)刊本,1995年江苏广陵古籍刻印社《笔记小说大观》影印上海进步书局石印本。

清初承续明末从事文言短篇小说创作的风气,作者中不乏明清之际的学者、诗文大家。他们的作品散见于各自的诗文集和笔记中,如周亮工的《盛此公传》、《书戚三郎事》载《因树屋书影》;徐芳的《雷州盗记》、《化虎记》、《换心记》载《诺皋广志》;钮锈的《睐娘》、《海天行》载《觚剩》;李渔的《秦淮健儿传》载《笠翁一家言》等。这些作品,后被张潮辑入《虞初新志》,在社会上广为流传,并产生了较大的影响。书中八十多位作者多数是明季遗民或虽仕清但民族思想不泯的诗文作家。他们不满于明王朝的黑暗腐朽,而面对家国沦亡,清统治者的暴政,又唤起了他们对故明的怀恋,崇尚民族气节,不甘心受异族践踏蹂躏的悼世伤时的哀情。 同时他们还接受了当时民主及个性解放思潮的熏陶,书中的一些慷慨悲歌之士,言行怪诞之人以及侠女奇媛等,具有鲜明的时代印记。

《虞初新志》中某些篇章揭露了封建统治阶级的昏聩暴虐,腐朽无能,表彰了那些大义凛然的忠义之士,抨击了寡廉鲜耻的小人。《姜贞毅先生传》叙姜埰是一个为政廉仁,无取于民,不受竿牍的清官,并且常常捐献自己的俸禄为民办实事。他大义凛然,不畏权奸,支持黄宗周弹劾贪污纳贿的宰相,甚至不怕触怒暴虐的崇祯皇帝,视死如归,始终不屈。至死仍将家国大事置之重位。《大铁椎传》塑造了一个侠客的形象,他与人不通姓氏,因手持大铁椎而得名。他力大无穷,识见高远。诸响马拥他作领袖,遭他拒绝;投奔宋将军门下,又“皆不足用”,毅然离去,浪荡江湖。本篇通过刻画无用武之地的英雄豪杰反映明季将亡的末世风习。《盛此公传》写慷慨仗义的盛此公在大厦将倾前一心想见天子言当世事,希望通过明君政治改变即将覆灭的王朝而终不为所用;又被广陵儿将家财掯勒尽净,终成为盲人。《雷州盗记》写雷州太守金陵某人,赴任途中被强盗所杀,盗即假冒其名而就职。伪太守“甚廉干,有治状”,受到了雷州人民的欢迎。后伪太守败露,即被械杀。本篇传达出了明末官场中官即为盗,官不如盗的腐朽没落的黑暗政治景况。《五人传》叙天启朝时苏州人民以颜佩韦、马杰、沈扬、杨念如、周文元五人为首反对阉宦魏忠贤对周顺昌等忠臣义士的迫害的斗争经过。详细叙写了苏州人民与阉党势力面对面斗争的激烈场面,这是明季覆亡前民心向背的前奏。本篇交织着正义、民心与明朝覆亡的历史教训,表现出明末民众对国事的关怀,也透露出对乱臣贼子的深恶痛绝。此外,像《奇女子传》写清兵围南昌时事,《宝婺生传》写清兵破金华事,都暴露了清军烧杀掳掠给百姓造成的不幸。

《虞初新志》中不少作品描写当时下层妇女不幸的婚恋生活,可贵的是这些妇女中不乏追求人格独立的觉醒者,有的还把自己的命运和国家、民族的命运联系起来,出现了一批爱国侠女的形象,她们的爱国热忱,具有鲜明的时代印记。《小青传》写精涉诸技、妙解声律的才女小青,因为主妇奇妒致使她处于爱情不幸的境地中,最终抑郁而死。《补张灵崔莹合传》叙工诗善画、才调无双的张灵与崔莹一见钟情。后崔莹被选美入宫,张灵以情死。崔莹因是逆藩所献,遣送回籍,见张灵已死,自缢以殉情。《柳夫人传》叙柳如是与钱牧斋之间的情事,刻画出柳夫人“慧倩工词翰”、闺阁不让须眉的才情,塑造了柳如是果敢勇毅、语退恶少的形象。《圆圆传》写吴三桂为争夺名妓陈圆圆而置家国之恨、父子之情于不顾的卑劣行径,以及李自成因陈圆圆终于败亡的故事。《王翠翘传》述王翠翘因思念故土,不惯为海盗妇,说服徐海投降朝廷,而朝廷出尔反尔,杀死徐海,将翠翘另嫁一酋长。翠翘自思有负徐海,投江而死。

《虞初新志》还记载了一些特立独行、卓尔不群的高士异人。《徐霞客传》述明代著名地理学家徐霞客不畏艰难险阻历游祖国山岳河川,表现了徐霞客热爱祖国大好河山和不屈不挠的精神。《柳敬亭传》述柳敬亭精湛的说书技艺,赞扬了他高尚的人格。《汤琵琶传》写演奏技艺高超的琵琶艺人汤琵琶,虽曾倾动一时,但他只能作为统治阶级寻欢作乐的工具,他的音乐天才在乱世中却得不到社会的尊重和保护。《马伶传》写金陵兴化部的演员马伶在一次与华林部演员李伶的表演比赛中,他因扮演奸相严嵩失真而遭冷落。之后,他隐姓埋名投奔在当时奸相顾秉谦门下做门卒,注意观察顾的举止、言谈,进行摹仿。三年后,再与李伶比赛,终于获得成功。赞扬了马伶刻苦的学习和探索精神。

《虞初新志》中还有以神怪为题材的传奇小说。如《神钺记》写神灵显现,助人惩恶;《鬼孝子传》写人死后其鬼魂养母尽孝;《钱塘于生三世事记》写果报轮回;《乩仙记》写仙人异术;《林四娘记》写林四娘的鬼魂帮助陈宝钥惩治人间邪恶;《看花述异记》叙作者在睡梦中走进一个鲜花烂熳、云霞缥缈的异境,会见一个个古代仙人、才女、美人,赞美她们的美丽容貌、美好的心灵和奇才异能。

小青传

小青早慧,十岁能熟记《心经》,有老尼嗟叹红颜薄命,告诫小青要么出家脱离尘世,要么昧暗无才,否则必将夭亡。因为小青母是女塾师的缘故,小青得以自小精涉声技。小青十六岁属虎林生某。公子性情嘈唼憨跳,大妇又奇妒。一次小青随大妇游佛寺,借机讥讽之,大妇遂将小青徙置孤山别业。小青因此抑郁不已。公子对于所发生的一切竟不闻不问。小青因此忧愤凄恻,常托以诗词排遣孤苦,终于抑郁成疾。后渐渐病体不支,每日饮少许梨汁维持生命。一日,命家人请来一位名画师,小青嘱其尽心刻画。画师尽心三次摹画,终于由形至神而至形神毕具。小青于是燃香展图,以梨酒为奠,对着画像悲叹良久,抚几大恸而亡。天晚,公子归来,见小青已亡故而容颜藻逸,衣袂鲜好,恍如生前。心忆前事,悲从中来,长号顿足,呕血升余,大呼“吾负汝! 吾负汝”! 大妇闻言嫉恨非常,于是藏匿了第三幅小青画像,仅用第一幅送于公子。公子将小青画像并其诗稿词笺一并焚毁。可怜红颜,化作软泥香消魂殒。

书戚三郎事

江阴城陷时,贼兵大肆掳掠杀戮。戚三郎夫妻正遇此厄,妻子被贼兵掠走,戚三郎为关帝庇佑,得保不死。不久戚三郎携子与成三郎结伴去访觅妻子。抵达升州后,即传言四里:若有能帮助打听到妻子下落者,愿答谢重金。为人抄写《首楞》经,挣得十金。遂得去郝总旗家寻觅戚妻。终于感动了郝总旗。等到郝总旗放出妇人与戚见面时,原来竟是成三郎妻子。成三郎夫妻团聚后,自愿卖身为奴帮助戚三郎寻觅妻子。在郝总旗的介绍下,成三郎夫妻成了张将军府上的佣奴。几经周折,终于在将军府中找到了戚三郎妻。戚三郎一家三口终于久别重逢。母子、夫妻哭作一团。张将军见戚妻少有姿色,竟索要身价五十金。眼看即将团聚的一家又将离散,戚家三人肝肠如绞。成氏夫妇、郝总旗、张将军左右婢仆姬妾均被这心酸凄恻的场面感动得涟涟泪下,大厅中哭成了一片。张将军此时也潸然落泪。终于,张将军不收身价银让戚三郎一家团聚。又收戚三郎之子为养子,于是两家亲同一家。不久,将军病卒,戚家又继承了张将军家产,一举成为江阴首富。戚家由祸得福,皆是关帝庇佑之故。

王翠翘传

临淄王翠翘,姿容娇美,性情温柔聪慧,幼被卖入娼家。翠翘生性雅淡,不喜倚门卖笑,常以冷眼遇权贵豪富,备受鸨母笞骂。后在少年相好的协助下逃离娼门,徙居嘉兴。 歙人罗龙文豪富,与翠翘相交日久。 一日,龙文在翠翘家结识了逃匿而来避祸的徐海,二人结为朋友。 徐海性情狡诈轻佻,贫苦无依,曾在虎跑寺为僧,号明山。 因不甘穷困下去,闯荡去了日本,在海上拥兵称雄,做了船主,时常率兵入侵江南。嘉靖三年,在桐乡兵围阮鹗,掳掠人口财物颇多,翠翘、绿珠也在其中。 徐海一见翠翘,惊喜万分,遂纳为夫人,万般宠幸。 而翠翘日夜思恋故国,常以泪洗面。后胡宗宪总督浙江,派人去招降徐海。 翠翘有意劝说徐海归降。 罗龙文闻听故人徐海拥兵海上,托徐渭荐于胡宗宪,去招降徐海。 在罗龙文与翠翘极力劝说下,徐海缚麻叶、陈东,投降了胡宗宪。赵文华、阮鹗仇恨徐海,定要赶尽杀绝,终将徐斩首。 胡宗宪大宴参佐,命翠翘佐酒行乐。 兵将都为宗宪贺功。 宗宪乘兴调戏翠翘,后又将翠翘赐给永顺酋长。 翠翘自觉深负徐海,而自己又命途多蹇,悲叹毙一酋又属一酋,内心异常忧愤,时向江潮大恸长号,终投水而死。

鬼母传

贾人妻某与夫寄居某地,怀孕期间,忽一日得恶疾暴亡。因离家甚远,贾人暂时将妻寄葬于该地。集市中有卖饼的,每当鸡鸣起身,就见一妇人等着买饼。妇人言轻行寂,意态张皇,每日必在此刻等候。店主人询问妇人此中情由。妇人怆然泪下,自言丈夫不在,自己无乳汁,儿饥啼哭,故不辞路远,前来买饼喂儿。店家清点钱钞,发现有纸钱夹杂其中,心中疑惑妇人是鬼。有人为店家出主意,教他将钱投入水中,浮起来的即是鬼钱。店家如言而行,果然有异,遂追随妇人至一小坟冢处,妇人不见。店家毛发森竖,气喘吁吁,将此事诉诸官府。掘墓开柩,妇人衣骨均已腐烂殆尽,棺中有一个小儿活泼可爱。小儿初见人时,还在啃饼吃,一点也不惊怕。官吏急召其父,并为他找了奶妈。父亲见儿子酷肖其母,悲恸异常。夜里小儿咿呀不停,像有人呜呜抱持哄他似的。天亮时孩子的衣服已被鬼母的眼泪打湿了。父亲伤感不已,携带儿子返回故乡。孩子长大后,在江湖间贸易,言谈举止、饮食起居均与常人一样。这孩子身轻如燕,纵身跳跃如飞。听说其鬼母慈祥,常至旷野哭祭,哭得眼睛红肿。

张灵崔莹合传

明正德年间,江苏吴县名才子张灵,家贫而放浪形骸。自恃才高,无意于仕进。与唐寅为忘年交。张灵年长不娶,以为才子佳人惟有李白与崔莺莺才配称,决意娶一位像莺莺那样的佳偶。适逢崔莹母丧,与其父扶榇归乡船过此地。张灵一见倾心,登舟长跪,求见崔莹。崔莹避却。及至崔翁诉说张灵行状并出《张灵行乞图》示崔莹,崔莹自叹错失才子。值崔翁染病,崔莹急急返归豫章。张灵思恋甚切,便托唐寅多方访求。不久,藩王朱宸濠召唐寅赴豫章,令唐寅作《十美图》进献皇帝。有季生因求婚不遂,嫉恨崔莹,于是作《素琼图》进献朱宸濠。崔莹遂被朱宸濠进献于皇上。唐寅得知崔莹即张灵所托访之人,惋惜之至,诉于张灵,并出《素琼图》与崔莹所题《行乞图》示之。张灵痛哭,大呼“佳人崔莹”,呕血不止,不久亡故。朱宸濠败亡后,崔莹等被遣返回乡。待得知张灵消息后,便专程来吴,由唐寅陪同前去吊唁张灵。乘人不备,也殉情而死。唐寅遂将二人合葬。次年仲春,唐寅到墓上拜祭,夜宿茔房,梦见梅花万树,一天明月。张灵、崔莹二人翩翩而至,张灵口吟高启《咏梅》诗名句,高启不允,争执间,唐寅惊寤。

虞 初 续 志

清代文言短篇轶事、传奇小说选集。十二卷八十六篇。题“玉缠郑澍若醒愚编”。辑者郑澍若,字醒愚,生平不详,约清乾隆五十七年(1792)至清嘉庆七年(1802)在世,福建建安人。成书于清嘉庆七年(1802)。

现存主要版本有清嘉庆七年(1802)养花草堂刊袖珍本;清咸丰元年(1851)小嫏嬛山馆藏板本,藏中国艺术研究院戏曲研究所;清末上海广智书局铅排本;民国上海进步书局“笔记小说大观”石印本。1986年上海书店“虞初志合集”影印上海广智书局铅排本,1986年中国书店影印本,1995年江苏广陵古籍刻印社《笔记小说大观》影印上海进步书局石印本。

本书为续《虞初新志》而编,收清初著名文人如汪琬、侯方域、魏禧、毛奇龄、方苞等文集及说部成书。孙楷第责其收书过滥,混淆小说与史传界限,不无道理。

书中表彰忠义之士的篇目一定程度上张扬了爱国主义的英雄行为和大义凛然、不屈不挠的民族气节,对乱臣贼子的不忠不义和卖国行径多所鞭挞。《阎典史传》叙阎应元英武忠义的英雄行为。《江天一传》叙明末清军攻安徽绩溪,江天一屡出奇兵,克敌制胜。不久城破,英勇赴难。表现出了坚贞不屈的民族气节。《左忠毅公逸事》叙左光斗与史可法心怀国家,不计个人得失安危的忠贞勇毅行为。《老僧辨奸》以严分宜的奸险庸俗与王敏斋的忠义悲情对比,衬托严分宜的奸诈嘴脸,等等。

书中褒扬忠臣义士、孝子烈妇的行为,张扬礼教道义的作品,客观上暴露了当时人在礼教桎梏与熏濡下的单纯和愚钝,反映出封建社会没落过程中朽败的人情人性。《马文毅公广西殉难始末》叙马文毅每当遭贼兵围困至极时,就倒头向北叩首道:“臣无状,只以一死报国。”后吴世琮攻破桂林,马文毅自杀未遂被俘,经劝降不果,终被杀。全家男女老少殉难甚众。《义士李伦表传》叙福建巡海道陈大来与幕宾李伦表交厚。李伦表常力谏劝止陈大来的张狂行为。后陈大来在耿氏的叛乱中全家殉难。李伦表护持陈之第四子,几经周折,历尽苦辛,终于将其抚育成人。《戴南枝传》叙戴南枝受老友之托,历尽艰辛,遍涉吴门山水,为老友寻找墓地的义举。《刘孝子寻亲记》叙刘孝子因兵乱与父母离散,内心牵挂父母的安康,竟千里寻父及尽心服侍母亲的孝义之举,等等。

清咸丰元年(1851)小嫏嬛山馆藏板本《虞初续志》扉页书影

清咸丰元年(1851)小嫏嬛山馆藏板本《虞初续志》正文书影

书中某些篇章为公案侠义类作品。 此类小说从客观上揭露了社会的黑暗,抨击了官场的腐败及世情浇薄,亦传达出了作者的愤慨和不平。 《王别驾传》叙王别驾清介廉政,善断疑狱。《书麻城狱》揭露了封建官吏的昏聩贪暴与封建法律制度的腐朽黑暗。 《宋道人传》叙宋道人的坎坷奇遇。《哑道人传》叙一读书人不为社会所容,被逼无奈,终成哑癫道人的坎坷悲惨的人生经历,等等。

老僧辨奸

严分宜未贵之时与王敏斋在菩提寺苦读。当二人读《荆轲传》至樊於期自杀处,严分宜大笑樊於期是个呆汉,动不动以头颅作儿戏,而王敏斋以为烈士复仇,杀身不顾,壮志可哀;当读至易水送别处,严分宜又嘲笑燕太子丹直是下愚之人,既知一去不返,还遣之去,而王敏斋以为,壮士一行,风萧水咽,击筑高歌,千古尚有余痛;及至读至荆轲刺秦王之处,严分宜笑不可抑,又嘲笑荆轲是个不更事汉,不于环柱杀秦王,而以谩骂了事,而王敏斋以为,豪杰上报知己,至死尚有气,铜柱一中,祖龙也宜胆落。同读一篇《荆轲传》,菩提堂内笑哭喧杂。

林四娘记

陈宝钥任青州道时,一夜独坐。有女子掀帷而入,宫装衣袖,风姿妖冶,意态淑雅。陈宝钥见其可爱,遂与之成就燕尔之乐。女子自言名林四娘,愿与宝钥结为永世之好。此后女子夜夜必至,鸡鸣即去。陈夫人窥见林四娘美若天仙,疑其非鬼即妖,多次劝宝钥疏远四娘,宝钥全然不在心上。一天晚上,宝钥问及四娘身世。原来四娘是衡府宫女,遭难而死已经十七年了。因为欣闻宝钥情志高迈,故来燕婉相交,绝无要害宝钥的意思。四娘情知宝钥起疑,即请辞去。无奈宝钥已情属四娘,难分难舍。四娘每夜睡眠甚少,常念《准提金刚经》修行来世。四娘又雅好诗词,常与宝钥一起谈论,有好诗句则曼声娇吟。一晚,四娘向宝钥惨然告别,言冥王见他无罪,还常持经咒,准许他托生王家。宝钥与四娘悲歌痛楚,情恻意绵。至天亮,四娘留诗一首,掩袂而去。

阎典史传

崇祯十四年,阎应元刚到江阴典史任上。一日,有海盗犯江阴,适值江阴县令出巡,万分危急的关头,阎应元揭竿而起,组织男壮保城护家,一举挫败海盗。明亡之后,清军攻略江南,势如破竹。应元在国破家亡之际,毅然与陈明选组织乡勇英勇对抗清军,孤城坚守八十多天。面对明朝降将刘良佐的劝降利诱,应元又大义凛然驳斥刘良佐不忠不义的卖国贼行径,表现出了在民族危亡、国家有难的紧急关头的浩然正气。后城破被俘坚贞不屈,英勇就义。

宋道人传

长冶宋道人,少小而孤,为人牧羊。一日,因放牧丢失主人一羊,独自到山中去找,无意中遇到了仙人。经仙人指点,在中秋之日竟得羊四五百头,即将多余羊卖掉。众牧人争相与其分钱。因分钱不均,遂诉讼于官。官将所得财物判于道人。后宋道人徒弟诬道人与其妻有奸,讹诈道人钱财尽净。道人无奈入山访道,得仙人传授,能为人治病,甚见奇效。

毛生明熹宗时,天下将乱,盗贼蜂起。一次,洪州几位举人上京应试,都带了许多钱物。走至淮徐之间,遇一少年请求搭船。少年自称姓施,也去参加春试,因为独自行路,害怕遇到盗贼,所以请求与众人同行。少年说话是吴地口音,众人见他衣冠楚楚,像是大家子弟,便欣然同意。少年言谈风雅,颇得众人喜欢。傍晚时分,少年拿出短笛,为众人吹奏解闷,笛声悠扬宛转,煞是好听。众人都称赞是桓伊、李牟再世。忽然,有一豪客跃入船中,用一铁柄伞猛击少年,并将少年击落水中而死。豪客言明少年乃以笛招贼,并请有胆量者留下,观其杀贼。豪客于是独自坐下饮酒,接连饮尽数十杯,竟不见醉意。饮罢,取铁柄伞作枕而睡,不久即鼾声如雷。夜晚,月黑星繁,见一贼持刀奔向豪客,大喊:“你杀死了我兄弟,我今要你的脑袋。”豪客并不答言,随即举伞将贼击倒。众贼齐上,豪客挥动铁柄伞呼呼生风,将强盗打得四处奔逃。豪客夺得弓箭,连连射死好多强盗,终将强盗击退。后一举子在京城考场中见豪客伏案呼呼大睡,并不答卷。看看时间将近结束,举子好心去唤醒豪客。豪客却大怒道:“竖子败吾事,断送了我考取状元的机会。”于是悲叹道:“毛生,毛生,岂非命也? ……安能随行逐队自居牛后为渴睡汉揶揄哉?”遂做好文章,交于举子,并叮嘱说:“吾文与公,可获亚名,亦不负公千里冒险跋涉也。”自己则挟空卷投有司称病而去。后举子果然得中第二名。

书麻城狱

麻城百姓涂如松与妻子杨氏不睦,杨氏因与冯大有奸,经常借口回娘家与冯大相会。开始,如松不发一言,后忍无可忍,狠揍了杨氏一顿。杨氏趁机从家中出走,逃回娘家。其弟杨五荣勾结无赖赵当儿、冯大及秀才杨同范,将杨氏藏了起来,反去诬告涂如松杀死了妻子。知县汤应求因原告并无实据,拒不受理。总督迈柱,则委任广济令高仁杰勘查此事。高仁杰为了升官,动用酷刑,迫使如松诬服。为了寻找女尸下落,擅挖人坟,多次发现是男尸及老妇人尸,闹出许多荒唐卑劣的笑话。但迈柱与高仁杰昏聩贪毒,遂酿成冤狱。邻家老妪在接生时偶然发现杨氏下落,不顾杨同范等利诱,断然控于官。后真相大白,冤狱遂平。杨五荣、杨同范随即被处决,高仁杰升调,总督迈柱竟也升任中央大员。

虞 初 广志

清代文言短篇传奇、轶事小说选集。十六卷二百四十六则。题“鄮水姜泣群选辑”。姜泣群,生卒年、字号不详,鄮水(今浙江宁波)人。成书于民国四年(1915)。

现存主要版本有1915年光华编辑社铅印本。1986年上海书店“虞初志合集”影印1915年光华编辑社铅印本。

《虞初广志》中的大部分篇章张扬民族自强不息、发奋图强和爱国主义精神。《二杨将军传》记杨国柱、杨振叔侄二人在军中主帅昏聩、将士嫉贤妒能、太监监军掯勒贪赃的不利条件下,仍以国事为重,不计个人名利得失的高风亮节。《钱东平

1915年光华编辑社铅印本《虞初广志》目录书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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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传》叙钱东平积极招集勇士,抗击英人,不幸被琦善治罪戍边。太平天国兴起,东平又上书洪秀全,因杨秀清嫉妒,计策未被采用。后国内大乱,东平佐雷某抵抗太平军,多方为官军募饷,只因性格耿介率直,常当面冲撞雷某,终为雷某杀害。《梅花岭记》叙史可法在保卫江都时誓死力战清军。城破后求死不能,被俘。清军多方利诱让他归降,史可法始终不屈,终被害。《葛将军》叙民族英雄葛云飞在与英军定海一战中慷慨就义的英雄气概。《冯婉贞》叙英法联军入侵北京时,冯婉贞组织民众抵御外侮的英雄行为,等等。

书中的某些篇章,突出了一种具有自由独立精神的人格,表彰了一些时人认为忠孝、节义、侠义的行为。《贾义士传》叙贾义士受朋友范嶷托孤照顾其妻子,不料范妻在范死后不久即欲改嫁。贾义士设计将她留在家中,名为夫妻,实令其为范嶷守节。《龚半伦》记龚自珍长子超然洒脱的性格、才学、人品。《鹅笼夫人传》叙鹅笼夫人在鹅笼文贫贱时不以为耻,不怨天尤人,甘于贫贱。及至鹅笼文中举,考取了状元,仍不矜不炫,不张狂忘形的高洁性情,等等。

书中的某些篇章记述了封建统治者的贪赃酷暴。《权奸之凶焰》叙五人在一酒店饮酒,一人言魏阉恶行盈溢,不久必败;又言魏阉虽凶横,终不能去我皮。魏忠贤闻知,当夜即将那人抓去钉于门板,将其浑身上下浇了一层沥青剥皮,又叫另四个人去观看。《赵文华轶事》叙明朝奸臣赵文华奸巧、卑劣的个性及其子孙讳饰赵奸行的丑态。《象齿焚身录》叙乾隆对外征战,又大兴土木,极尽豪奢,遂使国库一空。乾隆与大臣们商议,用悬杆卖官,打击贪官污吏籍没其财产的办法增加国库收入,并大肆向盐商征捐,使盐商苦不堪负。不久贪官污吏多投靠权臣和珅等,致使惩治贪官不得实行。乾隆在太监张全福的建议下,恩威并用,挤榨地方豪族,来供他挥霍,等等。

书中的某些篇章,表达了对青年男女婚恋悲剧的同情,表彰了男女间纯真的爱情。如《薛苕华》叙苕华与母不为豪族子重金所诱,坚信“富而贱不如贫贵”,不愿仰人鼻息,让人颐指。后豪族子欲抢苕华为妾,母女遂逃往虎阜山下。后秀才余生与苕华相爱,不幸苕华早天,余生几欲恸绝。《阿婕》中阿婕真诚地爱上了御史公子的才学,以情动人,终于成为公子的爱妾,等等。

书乔三秀事

温县乔三秀,武艺高强,但骄蛮恣横。一日,为一陕西客人护送三十万金往西安。当行至临潼时,见一老媪领一妙龄女郎迎面而来,三秀见女郎貌美,欲行调戏。少女飞脚将乔三秀从马上踢出三丈开外。老媪亦下马飞至面前,用脚踏往三秀大骂。遂解下一条丝绦,将三秀捆起,挂在树上。女郎领数十骑将乔三秀一行尽数捆绑起来,押着镖车向深林中而去。乔三秀直等到天黑,才被过路人救了下来,打算赴省去找亲旧故知。路见一深宅大院,想乘夜盗窃些财物以资路费。当摸到其中一个亮着灯光的屋前,见里边一男一女正在对饮。三秀用袖箭击男子,被男子轻轻接着放在几上。又击女子,女子用筷子夹住。三秀知道遇上了高人,即入户跪倒请死。男子盘问,方知与三秀乃是同门兄弟。男子又告知三秀,老媪本是他亲戚,不会轻取人财。遂作书令三秀持去找老媪,财物终得以归还。

赵孝子传

商邱赵江,性格方正慈善,家有一妻二妾四子,生活富足。后妻子李氏生一子,生下来是个跛子,周岁时又坏了一只眼。赵江本打算将其抛置荒野,妻子李氏割舍不得,给孩子起名为赵榛。不久,瘟疫流行,死尸遍地。赵家妻妾儿子次第而死,独赵江、赵榛幸免。赵江离家出走,赵榛苦苦劝阻,终未能挽留。父亲走后,外祖父出资让赵榛上学。赵榛渐渐长大,娶妻生子,勤俭持家。不久家境便有父亲在时的十倍富足。赵榛思念父亲,决计千里寻父。天南海北,登高山,涉大川,遍地寻访,历尽艰辛,终于在关东寻到了父亲。此时父亲已年近七十,以教塾为业。赵榛恳请父亲一起回乡,终于团圆。

汤临川折狱

临川富户某靠放高利贷取利。布商陆肇明以田产契约作抵押,向富户贷银两千缗,约定明年即付本偿利,赎回田契。不及一年,陆商果然营利数倍,遂到富户家里还贷。陆商还一千八百缗,说好明日再来交两百缗即取回田契。不料次日富户抵赖,不承认已偿还一千八百缗,也不肯归还田契。陆商无奈去官府鸣冤。然陆商偿银时没有收据凭证,官府也无可如何。陆商听说汤显祖断案奇绝,即去其衙门前喊冤叫屈。正好汤显祖所审案与富户有涉,当即命人前去提审富户。富户来后,汤显祖执意要审查他盗窃的赃物,命他呈报他家产。富户终于招出了坑骗陆商的银子,疑案遂结,富户也受到了惩处。

柳珊

广陵李生与寡母艰辛度日,而李生刻苦习学,颖悟绝伦,十七岁即领乡荐。提亲者摩肩接踵,几要踏破其家门槛。母亲望子成龙,皆以儿子尚幼推辞。不久,宗师推荐李生入某抚军幕,临行之际,母亲特别叮嘱儿子要上进。既入抚军幕府,李生始终恭谨自持。抚军十分器重李生,凡军国大事都与李生商议。独恨自己无掌上明珠以使李生为婿。不久,抚军收家姬柳珊为义女,欲将柳珊许配李生。李生权衡再三,以没有母亲同意为由谢绝。李生回家后将事情告诉了母亲,母亲最终同意。李生归幕后即在抚军主持下与柳珊成婚。原来柳珊是征西将军女,因父遇害,母又死去,自己向天台山老尼学得一身本领,伺机寻找仇人为父报仇。现在大仇已报,二人即归乡。后天下大乱,遂携母隐居深山。

冯彩苞

昭文冯氏家有二女,长名彩苞,次名彩缕。彩苞宽厚仁爱,眼光长远;彩缕嫌贫爱富,鼠目寸光。冯母邱氏是彩苞继母,彩缕亲娘,待苞薄而待缕厚。二女与近邻夏仰高、吴应周青梅竹马,互相悦慕。吴应周喜欢彩缕,夏仰高深爱彩苞。二女渐渐长成,冯父便将彩苞许配给吴应周,将彩缕许配给了夏仰高。吴家多财;而夏家因父母亡故,仰高卖屋借债,渐趋困顿。四人既被乱点了鸳鸯谱,都不称心。婚期渐近,彩缕嫌仰高家贫少产,早已哭成个泪人儿。彩苞好心劝慰妹妹,认为吴家虽是小康,但应周乃纨绔子弟;夏家虽贫而仰高知书能文,素有大志。比较优劣,仰高胜应周一筹。彩缕遂激姐姐改易仰高,彩苞欣然同意。婚后,彩缕自恃富足,瞧不起彩苞;彩苞勤苦持家,常劝仰高发愤苦读。母亲生日时,彩缕当众讥刺姐姐,鄙夷姐夫。继母也趁势言若仰高及第富贵,情愿剜目为誓,彩缕情愿代母。不久,仰高连考连捷,彩苞做了夫人,安享富贵荣华。而应周吃喝嫖赌,荡尽了家财。彩缕嫉恨姐姐,阴使妖术暗害彩苞。上天惩罚彩缕,挖去她的双目。

虞 初 支 志

清代文言短篇传奇小说选集。四卷九十八则。题“青垞山人辑王夔强纂”。王葆心(1864—1944),字季芗,号晦堂、青垞山人,湖北罗田人。王夔强之父。成书于民国九年(1920)。

现存主要版本有1921年上海商务印书馆铅印本。1986年上海书店“虞初志合集”影印上海商务印书馆铅印本。

取明清以来文集及小说笔记杂书中奇闻轶事,仿张潮《虞初新志》之体编成此书。在《虞初》系列中是小说意味稍强的一种。

书中的某些篇章寓教谕于奇事异闻中,宣扬儒家的仁义道德。《序妒》叙老妇妒忌丈夫娶妾而将丈夫气死,终于断绝了子嗣,及至年老,孤苦无靠,沦为乞丐。《兄弟讼田》借陈阿明、陈阿定兄弟讼田事,说明兄弟手足情深的孝悌大义。《王氏义门记》叙王堡、王坰兄弟漂失皇木,被判死刑及戍边,因为兄弟情义诚厚,终至感动皇帝,得以宽释。后王氏一门和睦相处,成为忠孝友悌的康乐之家,等等。

书中的某些篇章表彰了志士仁人的民族节操,张扬忠贞勇毅的高尚品行、自由独立的个性及清正廉介的品质。《仲子纪事》记侠士仲子协助汪文烈将军用粮

1921年上海商务印书馆铅印本《虞初支志》目录书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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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安全移入城中的忠义行为。《周夫人传》叙山西总兵左都督周遇吉夫人有勇有谋的忠勇节义。《舜水先生别传》赞美朱舜水公正磊落,坚守节操,不阿附权贵的高洁品性。《涂宗濬轶事》述御史涂宗濬抗言直谏,申明大义。救朝鲜于关白之侵难,终使朝鲜局势安定。《江南生》叙江南生博学强记,鄙薄富贵,藐视缛礼,与权贵交往不卑不亢,一心向学,厌恶世间烦扰喧嚣的自由超然的品性,等等。

书中的某些篇章揭露了封建社会的黑暗丑恶以及统治阶级的残暴。《两异人传》述徐氏与诸士奇在清统治者在要求汉人髡发时不甘受辱,以死相抗的民族气节。《吉林穷棒子说》写吉林贫民为饥寒所迫只能去做九死一生的挖参的活计。《双料曹操》叙贪官太守某,徇私枉法,人送绰号“双料曹操”。因其草菅人命,终得恶性循环报事,等等。

书中《梦厂杂著之一》、《书宿州寓客》、《韩江见闻》等均有武侠情节,武打场面已具备了后世武侠小说的品格和规模。《甲喇巴》叙爪哇国的商业活动,财政部和刑法事宜,以及一次唐人与官府的冲突,等等。

报仇人

冯翊黄甫里某氏家境殷实,颇有产业。因是独子,父母极为疼爱。长大后娶妻李氏,性情骄狠,某氏不能制,致使李氏日渐骄纵悍逆。起初李氏对翁婆还只是张口抱怨嫌弃,不久则呵叱、诅咒詈骂。某氏开始忍气吞声,渐渐地时或庇护其妻,时或纵妻行逆。长期如此,竟不以怪。翁婆衣食不能保障。一日,她又凌辱翁婆,婆婆忍无可忍,打算赴官府去控告儿媳。刚出村,翁急召婆回,告诉她李氏已生下一子,天已为咱生下了报仇人。于是翁婆还家,即为孩子起名为仇娃。不久翁婆相继故去。仇娃渐渐长大,遗传了其母的忤逆孽性,不仅不把李氏当亲娘,反而将其如牲畜、奴隶一样对待。不久,仇娃娶妻生子,更加肆无忌惮地呵詈李氏,稍有不如意,即拳脚相加,有时更用铁杖痛击其母,惨无人性。李氏不胜摧残,叫苦连天。一日,仇娃竟将李氏捆缚屋下,又用挽车铁索击李氏颈项。又一日,竟用刀子剔去了李氏的脚筋。其姊无奈,将其上告,县令不查不问。又越县上告,仇娃终于受到了惩罚。

王氏义门记

明初,王堡因漂失皇木系狱当斩;其弟王坰又因漂失南粮而被判充军。弟兄俩在狱中相见,想到境况悲凉,相抱痛哭失声。王坰想兄长即将被斩,而其子年幼无人照料,自己三子中有二子已长成,自己戍边不过几年时间,决计代兄赴死,并将此事与狱吏商议。狱吏被其兄弟情义所感动,见兄弟二人面貌十分相似,就答应帮忙。不料行刑时被看出破绽,面貌虽同而年龄不符,事发后连累及狱吏。于是狱吏将事情真相如实禀报刑曹,刑曹又将其事禀报皇帝。皇帝念及兄弟情深,便令将二人饿七天后释放。此后,子弟做官者不贪不私,种田者勤劳本分。王氏一门尽相尊敬友爱,居家安乐。

兄弟讼田

陈阿明、陈阿定兄弟在父死后,析分田产,发生纠纷,讼于官府。县令为不让他们因田产争纷而伤害兄弟情义,当堂断案,命兄弟二人各伸一脚受刑,并许诺如果谁被夹而脚不痛,则田产归他。即令二人最好伸出一只不痛的脚。二人当即说明无论左脚右脚被夹都痛。县令因势利导,说明兄弟情分似手足,父亲若在决不会让兄弟二人如此反目。于是将二人用一条铁链锁在一起,令他们等候判决。 弟兄二人锁在一处,渐有所悟,终于言归于好。 县令得知陈氏兄弟各有二子,趁机唤来,假意要将陈阿明的次子、陈阿定的长子押送养济院赏于乞丐头目为子。阿明、阿定到此方彻底悔悟认错,心服口服,一致表示不再为田产伤兄弟情义,并自愿将田产舍于寺僧。县令又明示其做法的荒谬。最终将陈氏田产定为祭产,以使代代享用。

周夫人传

山西总兵左都督周遇吉夫人有勇有谋。崇祯末,李自成攻克西安,国号大顺。周夫人预料李自成必将渡河来攻,劝周遇吉禀明朝廷及早准备,遇吉并不在意。明年正月,李自成兵分四路全面出击,自统兵由塞上宣府一路直犯京师。周遇吉闻听沿路军镇皆降,急忙挑选了三千标兵屯兵宁武。几次挫败了闯军的进攻。在一次追击闯军时不幸陷入重围,终因寡不敌众,自杀殉国。与此同时,周夫人着金甲持双矛多次冲锋陷阵,折闯军牙旗,斩敌骁将,杀败闯军。天晚时闯军再次合围,此时周夫人所率战卒伤亡惨重,当闻说遇吉已兵败自刎,夫人异常悲恸,慨叹大势已去,亦自杀殉国。

虞 初 近 志

清代文言短篇传奇、轶事小说选集。十二卷一百二十一则。题“安吴胡寄尘编订,古虞时希圣校读”。辑者胡怀琛(1886—1938), 笔名季仁、寄尘,安徽泾县人。成书于民国元年(1912),民国二十一年(1932)增订重编。

现存主要版本有广益书局铅印本;1932年广益书 局 增订铅 印 本。1986年上海书店“虞初志合集”影印 1932年广益书局增订铅印本。

本书承张潮《虞初新志》、郑澍若《虞初续志》等遗续,采录数十年名人文集和笔记,编辑而成。所取多为当时名人传记,颇具史料价值,像记“戊戌六君子”事迹的《康广仁传》、《杨深秀传》、《杨锐传》、《林旭传》、《刘光第传》、《谭嗣同传》等;一些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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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者事迹的《邹容传》等;一些近代文学家事迹的《李伯元传》、《我佛山人传》等。 人物传记虽有故事的述略,却不是小说。 至于游记以及诔、诰等纪念文章,更溢出了小说的范围。

书中某些篇章以宣扬孝子节妇的封建操行为感情核心,张扬礼教桎梏人性人情的忠、孝、节、义。《书义佣陆庆事》叙佣工陆庆割股疗救主人晦斋翁事。《采纯传》叙采纯失节后的忧郁艰辛而最终痛改前非,割肉疗夫,终于殉夫事。《今列女传·节义》叙某妇为丈夫精心编织了一精致斗笠,作为爱情表征。不料丈夫却以八万钱卖与一贵公子,妇得知此事,愧悔所托非人,悲愤无言,自杀身亡,等等。

书中的某些篇章记述了青年男女真挚不渝的爱情。《书姚三保事》叙妓女姚三保对旷达之士叶芝屏的真挚爱情。《路娟传》叙路娟与表兄两情相悦。路娟闻听表兄已有所聘,抑郁成疾,一病而逝。《贞妓女金芝传》叙妓女金芝与商某私定终身,并以三年为期为商某坚守贞洁,等待商某来娶。不料商某因父命极严不敢纳妓为妻,长期不通音讯。金芝失望,悲愤吞金殉情,等等。

书中有些篇章暴露封建社会黑暗窳败的现实状况及封建统治者的狠毒凶酷以及主人公的悲惨命运。《今列女传·母仪》叙清高宗母亲宪皇后出身贫贱,被误选入太子府。后生高宗,因此显贵。及为太后,将回妃绞杀。《记穆珠索郎事》叙四川少数民族土官穆珠索郎被同僚诬陷剿杀,家产被抄。奸吏佞官却得封受旌,清官良吏遭贬戍边的黑暗现实,等等。

书中某些篇章表彰了仁人义士或关心国家民族前途命运,或有着孤标独立、高洁自由的品格,或持有仗义行侠的侠义行为。《田兴传》叙田兴在帮助朱元璋攻下南京,明朝定鼎后,急流勇退,不问政事,浪迹天涯,远离祸患,淡泊名利,追求独立自由的品格。《冷红生传》表彰冷红生不为情乱,守身自持,洁身自好的品性。《记霍元甲事》记拳王霍元甲在民族危亡的紧要关头不以名利为重,鄙弃手足相残,号召同仇敌忾,振兴华夏的义举,等等。

甘疯子传

上元甘疯子,武艺高强,任性放诞。日常以游历名山大川为乐,常为人解危济困。一天,有旧相识与疯子一起卧于报国寺廊柱下,待旧相识睡熟,疯子移动屋柱压住其头发,使此人动弹不得。待那人醒来,知是疯子恶作剧,直等疯子回来移走柱子才得解脱。一次去游黄山,发现山顶僧寺中一恶僧劫持了许多良家妇女。此僧作恶多端,劣迹昭彰。疯子得知,待恶僧上山之际,与恶僧展开殊死搏斗,杀死恶僧。救出良家妇女,送回家中。及至到了岭南,有一群强盗打算抢劫一家富户。疯子得知,便在富翁家中等待强盗。强盗来后,斗杀强盗多名,其余均望风而逃。疯子有一子,很有乃父风范。疯子思及自己一生嵚崎坎坷,怕儿子好勇斗狠而惹祸丧生。一日,召儿子过来,并以手抚弄其背,遂将儿子变为罗锅,武功亦废掉。

采纯传

采纯与端生婚后,端生便去舅氏幕府中任职。临别之际,采纯赠端生一只精心缝制的绣鞋,望其见物思人,永不忘情。二人别后,采纯及婢女秋云即与端生寡婶生活在一起。邻家子李某早已对采纯垂涎觊觎。每每托故来女家走动,带些水果讨好采纯等人。 又以采纯喜好之叶子纸牌诱之,渐渐厮混相熟。 清明时节,全家去扫墓,采纯托故不胜酒,早早辞回卧于床上。 李某乘醉闯将入来,遂与采纯私通。 后李某又调戏秋云,遭秋云斥责。 秋云又屡次劝告采纯。 无奈采纯已陷入其中不能自拔,还斥骂秋云多管闲事。 采纯又以绣鞋赠李某。不料李某在端生一位朋友面前大肆炫耀与采纯的关系。 端生友将采纯与李某私通的事告诉了端生。端生回家后,盛怒之下,一纸休书将采纯赶出家门。 采纯回到娘家,羞愧欲死,知道自己负了丈夫,情愿为端生寡婶家作佣。 寡婶同情采纯,便将她接了回来。 采纯回来后改邪归正,重新做人并断指发誓。 不久,采纯的行动感动了端生,二人重归于好。 后端生病重,采纯尽心照顾,又割肉疗治端生。 端生病故后,采纯也殉情而死。

张积中传

张积中嵚崎磊落,刚直不阿。他为发扬儒学经世致用的功能,对当时学术世事多能发别人所未发。方圆百里慕名前来从他问学的人甚多。官府见积中如此,有些嫉恨,疑其有反志。又有奇服异言者毁谤积中,官府意欲剿灭积中及其徒众,多亏丁葆桢力保。官府又命积中子张实照告知积中利害关系,命积中赴官府问话。积中品性高洁,哪容得如此玷污,终不肯屈服。后官府派兵剿灭,所到之处奸淫掳掠无所不为。积中不甘受辱,自焚而死。官府逼杀积中,但拿不出证据,只好从张家搜到一箱戏装,捡了几件衣服捏造了一个罪名完事。

记穆珠索郎事

四川少数民族土官穆珠索郎因助李将军讨平蜀寇蓝、李之乱,封二品武职。穆氏家中有一珠冠,本为传家之宝,交其妻保存。穆氏因宠爱小妾,几次向妻索要珠冠欲交给小妾保存,都不可得。于是夫妻反目。妻子愚陋少见识,即向穆氏结拜兄弟理藩同知吴大夫商谋遣去小妾,以去其眼中钉,并许以珠冠为谢。吴同知早有剪除穆氏之心,趁此机会即让穆妻具状告穆氏谋反。穆妻不知谋反乃灭族之罪,尽听吴同知吩咐呈上状纸。吴同知遂将此事禀明成都府,穆氏狱成。吴大夫设计请穆氏饮酒,几次欲下手擒捉,但顾忌穆氏武艺高强,不敢下手,于是找来穆氏另一个结义兄弟樊守备商议对策。樊守备对穆氏小妾早已垂涎,于是二人定下毒计。吴同知再邀穆氏饮酒,穆氏欣然前往。他所乘马走到途中桥头即停步不前。穆氏怒鞭马,马又顺原路返回。如此三番,正值樊守备来邀,于是穆氏弃马徒步过桥前往赴宴。樊守备借口打发穆氏卫兵回去等候。两人行到山后,樊守备遂将成都府欲擒穆氏的命令告知穆氏,并让穆氏亲自登高看满山遍野的官军。樊守备带穆氏进入一民舍,令穆氏藏匿一柜中,遂将柜锁上。等到吴大夫到来,即用矛戳柜将穆氏杀死。吴大夫遂领兵籍灭了穆氏一家,得占其珠宝财产。樊守备得到了穆氏小妾。小妾趁机与穆氏旧党杀死了樊,自己亦自杀身亡。吴大夫有功而得以升迁,樊守备被杀而得到了抚恤,李将军不愿同流合污,被诬陷流戍边境。

纪山东女盗事

济南某县令奉命押解饷银入京,途中在一村庄歇宿,召四个妓女佐酒行乐。夜晚,独留其中一个姿色颇佳者。县令因多酒,口吐狂言,悲叹为吏实与为妓同途,大有引妓为知己之慨。悲叹自己之沦落,奴颜婢膝、趋奉上官,迎送揣摩,性命悬置。大有淡泊名利、弃世脱俗的念头。夜晚兴阑,令妓归家,见天降大雪,北风呼啸,遂解所衣裘给妓女披在身上,命随从将其送回家中。妓者大受感动。该妓实强盗之首,已持手中毒刃杀死无数轻薄之徒。 今见县令之高洁品性,倍加敬佩,便送县令一面绿林中的号旗,以免被其他绿林强人所杀。 县官遂平安押解饷银到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