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路灯·盛希侨》解说与赏析
盛希侨是个世家乡宦的公子。祖父做过云南布政使,父亲做过广西向武州州判。到了盛希侨及其弟希瑗这一代,显然是后继无人。父祖去世之后,年轻的盛希侨无人管教,“守着四五十万家私,随意浪过”。封建正派人物程蒿淑有这样的评论:“我看这盛公子是一把天火,自家要烧个罄尽,近他的也要烧个少皮没毛。”盛希侨自然与一般浮华纨袴有相同的地方;但也有他自己独特的地方:他不喜欢读书,不求功名,也不结交官府。他曾劝阻谭绍闻去荆州打抽丰:“不必上人家衙门嘴唇下求憨水。”他对弟弟希瑗说:“咱不是张家没星秤,钻头觅缝,好相与官府。”这样的品行不能简单地看做是贵公子傲慢的表现,因为他对官府的贪污受贿有较为深刻的认识:“上台要下僚的钱,或硬碰,或软捏,总是一个要。”
其次是他率性而行,不拘小节。谭绍闻办理安葬父亲的事,盛希侨要送戏来唱。谭说:“戏怕难唱。有几位迂执老先生,怕他们说长道短的。”盛说:“胡诌的话! 你家埋人,也不是他家埋人;我来送戏,也不是送与他家唱。那年在你这书房里,撞着一起古董老头子,咬文嚼字的厌人,我后悔没有顶触他。这一遭若再胡谈驳人,我就万万不依他。”这段对话表现出盛希侨不同于谭绍闻的性格。
第三是他的豪爽亢直,任侠仗义。谭绍闻被诱骗输给张绳祖一百四十串钱,心里烦恼。盛希侨知道后笑道:“菜籽大事儿,也要放在心上。像我们这样主户,休说一百四十串,就是一千四百串也是松事。”第二天他派一场子赌,使张绳祖输得不敢再赌,替谭绍闻抵消了赌账。谭绍闻欠虎镇邦赌账八百两银子,被逼得上吊寻死,又被要挟开赌场,虎镇邦后来还是常索讨,谭绍闻怕他逞凶。盛希侨知道了,把虎镇邦叫到盛宅,通过软硬兼施的手段,给他二十两银子了结了八百两银子的赌账。“碧草轩公子解纷”是另一种任侠仗义的事:夏逢若为图谋谭绍闻的钱财,要把他的干妹姜氏嫁给绍闻。绍闻虽也对姜氏有好感,但母亲已为他定了巫氏。于是夏便向绍闻纠缠,并威胁他如果不娶姜氏“明日要逼死孀妇哩”!这时盛希侨来到,他对夏逢若说:“这全是谭贤弟心上没窍,恰又遇了你。你当我看不出形状么?”接着他分析了事理,揭穿了阴谋,骂他“甘心学那些下流行径,一味逞刁卖俏,不做一点有骨力体面的事”。还警告他:“倘是你借端再讹诈几两,你便真没一点人气哩!”最后又安抚这个无赖:“像你这材料,只中跟我去,替我招架戏,我一月送你八两银,够你哩身分了。咱三个同上车走吧!”这一场话说得有情有理,使夏逢若无言可对。因为盛希侨“性情亢爽,心无私曲”所以才能任侠仗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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