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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知和靖《点绛唇》、舜俞《苏幕遮》、永叔《少年游》三阕为咏春草绝调,不知先有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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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忌用替代字.美成《解语花》之“桂华流瓦”,境界极妙,惜以“桂华”二字代“月”耳.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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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恋花》“独倚危楼”一阕,见《六一词》,亦见《乐章集》.余谓:屯田轻薄子,只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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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服食求神仙,多为药所误.不如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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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辛词中之狂,白石犹不失为狷,若梦窗、梅溪、玉田、草窗、中麓辈,面目不同,同归于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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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非独谓景物也.喜怒哀乐,亦人心中之一境界.故能写真景物、真感情者,谓之有境界.否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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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王枉把平陈业,换得雷塘数亩田.”政治家之言也.“长陵亦是闲邱陇,异日谁知与仲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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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之作,其言情也必沁人心脾,其写景也必豁人耳目,其词脱口而出,无矫揉妆束之态.以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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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坡之词旷,稼轩之词豪.无二人之胸襟而学其词,犹东施之效捧心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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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造境,有写境,此“理想”与“写实”二派之所由分.然二者颇难分别,因大诗人所造之境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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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尚木《蝶恋花》:“新样罗衣浑弃却,犹寻旧日春衫著.”谭复堂《蝶恋花》:“连理枝头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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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黄公谓:“姜论史词,不称其‘软语商量’,而称(按原文作“赏”)其‘柳昏花暝’,固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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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仁甫《秋夜梧桐雨》剧,沉雄悲壮,为元曲冠冕.然所作《天籁词》,粗浅之甚,不足为稼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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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故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是后主为人君所短处,亦即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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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至唐中叶以后,殆为羔雁之具矣.故五代、北宋之诗,佳者绝少,而词则为其极盛时代.即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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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易学而难工,骈文难学而易工.近体诗易学而难工,古体诗难学而易工.小令易学而难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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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石之词,余所最爱者,亦仅二语,曰:“淮南皓月冷千山,冥冥归去无人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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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叔“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直须看尽洛城花,始与东风容易别”,于豪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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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坡《水龙吟·咏杨花》,和韵而似原唱;章质夫词,原唱而似和韵.才之不可强也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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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必有轻视外物之意,故能以奴仆命风月.又必有重视外物之意,故能与花鸟共忧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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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放翁跋《花间集》,谓:“唐季五代诗愈卑,而倚声辄简古可爱.能此不能彼,未可以理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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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容若以自然之眼观物,以自然之舌言情.此由初入中原,未染汉人风气,故能真切如此.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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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飞卿之词,句秀也;韦端己之词,骨秀也;李重光之词,神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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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体诗体制,以五、七言绝句为最尊,律诗次之,排律最下.盖此体于寄兴言情,两无所当,殆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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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纯甫中秋应制,作《壶中天慢》词,自注云:“是夜,西兴亦闻天乐.”谓宫中乐声闻于隔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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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石写景之作,如“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数峰清苦,商略黄昏雨”,“高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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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家多以景寓情.其专作情语而绝妙者,如牛峤之“甘(按原文作“须”)作一生拼,尽君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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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游词境,最为凄惋,至“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则变而凄厉矣.东坡赏其后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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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上之习惯,杀许多之善人;文学上之习惯,杀许多之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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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介存谓“梅溪词中喜用‘偷’字,足以定其品格.”刘融斋谓“周旨荡而史意贪.”此二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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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为倡家女,今为荡子妇.荡子行不归,空床难独守”;“何不策高足,先据要路津?无为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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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存谓“梦窗词之佳者,如水光云影,摇荡绿波,抚玩无极,追寻已远”.余览《梦窗甲乙丙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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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填词不喜作长调,尤不喜用人韵,偶尔游戏,作《水龙吟》(咏杨花,用质夫、东坡倡和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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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气质,言神韵,不如言境界.境界,本也,气质、格律、神韵,末也,有境界而三者随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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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清邃阁论诗谓:“古人有句,今人诗更无句,只是一直说将去,这般一日作百首也得.”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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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过三种之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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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黄公裳《皱水轩词筌》云:“张玉田《乐府指迷》其调(按原文作“词”)叶宫商,铺张藻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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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复堂《箧中词选》谓:“蒋鹿潭《水云楼词》与成容若、项莲生,二百年间,分鼎三足.”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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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杏枝头春意闹”,著一“闹”字而境界全出;“云破月来花弄影”,著一“弄”字而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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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长恨歌》之壮采,而所隶之事,只“小玉双成”四字,才有余也.梅村歌行,则非隶事不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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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视一切外物,皆游戏之材料也.然其游戏,则以热心为之.故诙谐与严重二性质,亦不可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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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诗云:“谁能思不歌?谁能饥不食?”诗词者,物之不得其平而鸣者也.故欢愉之辞难工,愁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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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成深远之致,不及欧、秦;唯言情体物,穷极工巧,故不失为第一流之作者.但恨创调之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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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名家以方回为最次.其词如历下、新城之诗,非不华赡,惜少真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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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言敝而有《楚辞》,《楚辞》敝而有五言,五言敝而有七言,古诗敝而有律绝,律绝敝而有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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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观之诗人不可不多阅世,阅世愈深则材料愈丰富、愈变化,《水浒传》、《红楼梦》之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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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刊稿五十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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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蒹葭》一篇,最得风人深致.晏同叔之“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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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调自以周、柳、苏、辛为最工.美成《浪淘沙慢》二词,精壮顿挫,已开北曲之先声.若屯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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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中之物互相关系,互相限制.然其写之于文学及美术中也,必遗其关系限制之处.故虽写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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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人之忠实,不独对人事宜然,即对一草一木,亦须有忠实之意,否则所谓游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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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至李后主而眼界始大,感慨遂深,遂变伶工之词而为士大夫之词.周介存置诸温、韦之下,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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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稼轩《贺新郎》词:“柳暗凌波路.送春归猛风暴雨,一番新绿.”又《定风波》词:“从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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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屏金鹧鸪”,飞卿语也,其词品似之.“弦上黄莺语”,端己语也,其词品亦似之.正中词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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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隔”与“不隔”之别,曰:陶、谢之诗不隔,延年则稍隔矣;东坡之诗不隔,山谷则稍隔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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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东坡、稼轩词,须观其雅量高致,有伯夷、柳下惠之风.白石虽似蝉蜕尘埃,然终不免局促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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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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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词人,白石有格而无情,剑南有气而乏韵,其堪与北宋人颉颃者,唯一幼安耳.近人祖南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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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咏物之词,自以东坡《水龙吟》为最工.邦卿《双双燕》次之.白石《暗香》、《疏影》,格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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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九《浣溪沙》词“绿杨楼外出秋千”,晁补之谓只一“出”字,便后人所不能道.余谓此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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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之《三百篇》、《十九首》,词之五代、北宋,皆无题也.非无题也,诗词中之意,不能以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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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窗之词,余得取其词中之一语以评之,曰:“映梦窗,凌乱碧.”玉田之词,余得取其词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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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舜俞《苏幕遮》词:“落尽梨花春事了,满地斜阳,翠色和烟老.”刘融斋谓少游一生似专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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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花间》、《尊前》集,令人回想徐陵《玉台新咏》.读《草堂诗余》,令人回想韦縠《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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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哉,皋文之为词也!飞卿《菩萨蛮》、永叔《蝶恋花》、子瞻《卜算子》,皆兴到之作,有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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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本华曰:“抒情诗,少年之作也,叙事诗及戏曲,壮年之作也.”余谓:抒情诗,国民幼稚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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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友沈昕伯纮自巴黎寄余《蝶恋花》一阕,云:“帘外东风随燕到.春色东来,循我来时道.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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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我之境,人唯于静中得之.有我之境,于由动之静时得之.故一优美,一宏壮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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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之雅、郑,在神不在貌.永叔、少游虽作艳语,终有品格.方之美成,便有淑女与倡伎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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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如晦,鸡鸣不已”,“山峻高以蔽日兮,下幽晦以多雨.霰雪纷其无垠兮,云霏霏而承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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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五代之词,有句而无篇.南宋名家之词,有篇而无句.有篇有句,唯李后主降宋后之作,及永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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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稼轩《中秋饮酒达旦,用〈天问〉体作〈木兰花慢〉以送月》曰:“可怜今夕月,向何处,去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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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五代、北宋之词,所谓“生香真色”.若云间诸公,则彩花耳.《湘真》且然,况其次也者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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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明太子称陶渊明诗“跌宕昭彰,独超众类;抑扬爽朗,莫之与京”.王无功称薛收赋“韵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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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文山词,风骨甚高,亦有境界,远在圣与、叔夏、公谨诸公之上.亦如明初诚意伯词,非季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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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之为体,要眇宜修,能言诗之所不能言,而不能尽言诗之所能言.诗之境阔,词之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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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五代、北宋之词家,倡优也;南宋后之词家,俗子也,二者其失相等.然词人之词,宁失之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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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保绪济《词辨》云:“玉田,近人所最尊奉,才情诣力,亦不后诸人,终觉积谷作米,把缆放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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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衍波词》之佳者,颇似贺方回.虽不及容若,要在锡鬯、其年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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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吾既有此内美兮,又重之以修能.”文学之事,于此二者均不可缺一.然词乃抒情之作,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