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隰有苌楚》原文|译文|注释|赏析

隰有苌楚，①　　洼地有羊桃，

猗傩其枝。②　　婀娜枝叶好。

夭之沃沃，③　　柔嫩多光泽，

乐子之无知。④　羡你啊无烦恼。

隰有苌楚，　　　洼地有羊桃，

猗傩其华。　　　婀娜花儿美。

夭之沃沃，　　　柔嫩多光泽，

乐子之无家。　　羡你啊无家累。

隰有苌楚，　　　洼地有羊桃，

猗傩其实。　　　婀娜果实好。

夭之沃沃，　　　柔嫩多光泽，

乐子之无室。　　羡你啊无妻小。

【注】①苌(zhang)楚：羊桃，猕猴桃。②猗傩：音义同婀娜。③夭：嫩美。沃沃：光泽貌。④子：指苌楚。

这是一首悲观厌世之作。朱传说是“政烦赋重”下人民的哀告，沈德潜更将此诗与《小雅·苕之华》相提并论。但《苕之华》中明有一个饥民的形象，悲愤却并不颓废；与此诗中虽有室家而不乐者，是显有区别的。生活告诉我们，对痛苦比较敏感，容易绝望的人，往往是被命运突然抛弃的破落者，世态的炎凉与生计的艰辛，常使他们感到不堪忍受。“不承权舆”(《秦风·权舆》)之痛，“尚寐无吪”(《王风·兔爰》)之悲，常常萦绕在他的胸际，不象长作午马的劳动者那样麻木，那样乐天。《隰有苌楚》一诗中人哀叹“自己这样有知识墨虑，倒不如无知的草木！自己这样有妻儿牵连，倒不如无家无室的草木！做人的羡慕起草木的自由来，这怀疑厌世的程度真有点样子了。”“这种极端的厌世思想，在当时非贵族不能有，所以这诗也是破落贵族的大作。”(郭沫若《中国古代社会研究》)

这首诗在写法上有一显著的特点，就是并没有直接表现悲观厌世的思想，倒是反反复复在那里欣赏赞叹羊桃的欣欣向荣，羡慕草木的无知无识、无家无室之乐。诚如居维叶所说，植物不为痛苦所困，只有恋爱而无妬忌，有美丽而无炫耀，有强力而无横暴，有死亡而无痛楚，与人类绝不相同。(据《诗经直解》转引)但这种差异，也只有别有怀抱的伤心人，才容易深切感到。诗人着重通过这种心理刻划，表现出难言的悲苦，而“凡苦之可言者，非其至也”(钟惺)，以不言言之，可谓得宜。

各章前三句均触物起情，这在全诗占有较大比重，具体手法与《周南·桃夭》颇有异同，可以对读。《桃夭》诗也发兴于树木之欣欣向荣，三章易辞，逐次对其枝叶花果之美盛加以形容。彼此不同的是，《桃夭》由树木的欣荣，义归于家室之好；《隰有苌楚》则由树木的欣荣，义归于有家而不乐。前者是最习见的起兴手法，后者则是较特殊的兴法，通常称之“反兴”，这是一种逆向的形象思维，故有别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