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之趾,振振公子,于嗟麟兮。
麟之定,振振公姓,于嗟麟兮。
麟之角,振振公族,于嗟麟兮。
此诗采用了典型的“兴”的手法:麟的“趾”、“定”、“角”不知与“公”的儿子、姓氏、家族有何比喻关系?“趾”与“角”并不难解,“定”是什么?朱熹解为“额也”,不知从何说起,大约是为了解得体面些罢。若诚心与朱先生开个玩笑,将“定”释为“腚也”,文理上也非不通,看来此处是为了借其定韵,引带下句易于联接而发,非常符合“起兴”的典型作用。
朱熹先生解释“振振”为“仁厚”貌,与麟之趾、定、角联系在一起,就演绎出“麟性仁厚,故其趾亦仁厚”的逻辑,简直不知所云。朱熹先生说麟是“麋身牛尾马蹄”的三不象,用“仁厚”来形容马蹄,来比喻“后妃之德”,显然不伦不类。倒不如照搬他老人家在“周南·螽斯”一诗中对“振振”的解释:“振振,盛貌”来得恰当。
“于嗟”作为感叹词,与后世常用的“呜呼”差不多。这种句式后人也多有袭用,如杜甫咏马句“呜手健步无由骋”即此例。
“麟”为何物?今人有许多考据,但见仁见智而已,到底莫衷一是。有人认为“麒麟”即是长颈鹿的缩影,但世传麒麟的形象却引申不出长颈鹿那引人注目的长脖子。对此又有分说,认为这是由于中国传统绘画手法极似现代机械制图的原则,例如“散点透视”即为“正投影”之滥觞,以白描勾勒为主的线造型更与机械制图的线条抽象异曲同工。因此倘若古人画长颈鹿时,宥于脖子太长,照比例搬上画面,须缩小身躯及头角的尺寸,使人看不清晰,于是古人焉能想不出类如机械制图中画长轴时的约缩省略之法?长颈鹿的脖子中间好长一段恰如长轴一般没有多大变化,未尝不可截断一段以突出其余,而省略与突出并用又正好是中国画常见的表现手法。想来古人画卷中对麒麟脖子的处理或许真有两道隔断省略线亦未可知,说不定还是后人翻版复制时粗心大意而弄丢了呢。如此说法又因华夏至今未有长颈出土,更乏其它文字材料佐证,因而终归于无稽。莫非是周人时非洲属国进贡来的?有人这样联想。
然而“麟”作为古代氏族的一种图腾的说法是能够成立的。中国的图腾往往不是单纯的形象,氏族的兼并使其它图腾的形象也附骥在原来的图腾中,使之具有了地图的功能,但却是经过神化加工的血缘图。也许正象龙一样,分明是以“麟”、“蛇”、“蜥蜴”、“鳄鱼”等等为图腾的氏族重新组合而产生的新的图腾。
在古人心目中,“麟”的出现象征着天降祥瑞,意味着要有圣人出世,这一说法从孔子到韩愈都深信不疑,而且据说孔子就瞧见过“麟”的出现,并为之感叹再三。
参考这些因素,本诗就容易理解得多了。它也许流传于以麟为图腾的氏族中,而这一氏族又可能是以麇、牛、马为图腾的氏族合并而成,因此才有了朱熹先生说的“麇身牛尾马”三种特征。这也许是一首献给氏族祭坛的赞歌,或者是祈祷祖宗福佑的祷辞,最后被流传记载下来。如果此说无误,则该诗的产生流传之地周南一带,显然就曾养育过一代又一代的“麟的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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