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之丰兮! 你这健壮的人儿啊!
俟我乎巷兮! 等侯我在巷口啊!
悔予不送兮! 我后悔没有送你啊!
子之昌兮! 你这棒棒的人儿啊!
俟我乎堂兮! 等侯我在门口啊!
悔予不将兮!① 我后悔没和你走啊!
衣锦褧衣,② 穿着锦衣罩纱衣,
裳锦褧裳。 穿着锦裳罩纱裳。
叔兮伯兮! 哥儿呀,哥儿呀!
驾予与行。 驾车来我们同走吧。
裳锦褧裳, 穿着锦裳罩纱裳,
衣锦褧衣。 穿着锦衣罩纱衣。
叔兮伯兮! 哥儿呀,哥儿呀!
驾予与归。 驾车来我们同归吧。
(金启华译)
【注】①将:送。②褧(jiong):套在外面的单衣。
这是一首刻划女子恋爱心理的诗。全诗四章,我们分两部分来看。
前二章写女子自遣,表现她心中无限的懊悔之情。“子之丰兮,俟我乎巷兮”。憨厚的小伙子为了和姑娘约会,早早地便等在了门外,而小伙子俊美的脸庞、健壮威武的身躯也强烈地吸引着姑娘的目光,足见姑娘的心早被打动。恋爱中的人的心理是十分复杂微妙的,姑娘们更是会产生一些连自己都感到莫名其妙的想法和举动。尽管小伙忠诚笃信,对姑娘一往情深,尽管姑娘对小伙也久已心仪,急切地想出去和他约会,但不知是想考验他的诚心,是少女特有的矜持所致,还是初恋时的羞怯心理作怪,最终姑娘还是未出门赴约,让情人空等了一场。然而当情人带着满怀惆怅和失望离开后,她又立即悔之不迭,连连悔恨自己的失约。一个“悔”字,极其自然坦率地流露了姑娘的真实心态,毫无矫揉造作之感。第二章与第一章形式相同,仅换了韵脚,“昌”、“堂”、“将”,且与前一章互文见义,却不让人感到重复累赘。反复歌咏中,姑娘因为自己一次次失约、一次次使情人失望而一遍遍痛悔、一遍遍自责的心声如在耳畔,真切感人。两章每句句尾连续的六个“兮”字更是令人叫绝。女子自怨自艾,一声紧似一声,可谓字字含情,声声是泪。
接下来的三、四两章,再次运用重章迭句的形式,描述姑娘在极度悔恨后神志恍惚、急切盼望与情人相见。值得注意的是,第三章“衣锦褧衣,裳锦褧裳”二句到第四章被掉换了位置。这样做本来是为了换韵,细品又觉别有滋味。姑娘准备迎见情人时那种一面着意修饰,一面又因心情太急迫而反复穿戴、颠来倒去,“事事四五通”的复杂情绪和慌乱神态似乎也借此传达出来。“叔兮伯兮”,用了两个同义词,两个“兮”字,表现姑娘在悔恨至极时一再急切呼唤情人来到自己身旁。“驾予与行”、“驾予与归”,与一、二章“悔予不送”、“悔予不将”相呼应,说明姑娘决心不顾一切,以身相许,与情人成双。她一改爽约时的羞涩、胆怯,转而大胆吐露自己的心愿,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情人。这是人性的真实展露。全诗在此戛然收束,但姑娘深情而畅快地呼唤爱情的袅袅余音却犹然在耳,悠悠未绝。
这首诗语言朴实,情真意切,是一篇感人的、充满着淳厚美的言情之作。旧注以为“刺乱”,不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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