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芃芃黍苗,
阴雨膏之。
悠悠南行,
召伯劳之。
(苗、膏、劳,宵部。)
我任我辇,
我车我牛。
我行既集,
盖云归哉。
(牛、哉,之部。)
我徒我御,
我师我旅。
我行既集,
盖云归处。
(御、旅、处,鱼部。)
肃肃谢功,
召伯营之。
烈烈征师,
召伯成之。
(营、成,耕部。)
原隰既平,
泉流既清。
召伯有成,
王心则宁。
(平、清、宁,耕部。)
〔译文〕
蓬勃生长的黍苗,阴雨润泽它。在遥远的南行征途上,召伯慰劳着大家。
我们挑担的,我们拉车的。我们驾车的,我们牵牛的。我们建筑谢城的任务已完成,大概就可以回家了。
我们步行的,我们赶车的。我们或为师,我们或为旅。我们建筑谢城的任务已完成,大家就可以回家了。
谢城的工事多坚固呀,那是因为召伯所经营。行军的队伍多威武呀,那是因为召伯所率领。
高低不平的土地已平整好了,泉水河流都已澄清了。召伯的大功终于告成了,宣王的心里是多么安宁。
〔评介〕
全诗五章,每章四句。关于诗之主旨,《毛诗序》云:“《黍苗》,刺幽王也。不能膏润天下,卿士不能行召伯之职焉。”但诗中唯在赞美召伯之功,而未见“刺”意也。朱熹《诗集传》云:“宣王封申伯于谢,命召穆公往营城邑,故将徒役南行,而行者作此。”较合诗意,后世多从。姚际恒《诗经通论》云:“宣王令召穆公营谢,功成,徒役作此。”又云:“此篇与《崧高》同一事,分大、小雅者,此为士役美召伯之作,彼为朝臣美申伯之作;此为短章,彼为大篇也。”所论甚为简当。从诗中径称“召伯”之名与所述之事观之,此诗当作于宣王全盛时期。周宣王姬静在位四十六年,号称中兴贤王。他曾封舅父申伯于谢邑,同时派遣召伯前去修建谢邑(今河南省信阳市)。召伯,即召穆公,姓姬名虎,封于召国伯爵,乃周初召公奭之后,周厉王、宣王、幽王时的大臣。颇受天子的宠信与百姓的拥戴。《召南·甘棠》诗中曾写召伯因在辅助宣王征伐南方的淮夷时在甘棠树下劝农、听讼,为百姓办了许多好事,百姓因此而不准砍伐甘棠树。此诗写的就是召伯带领南行营建谢邑的徒役们在完成任务以后,在归途所唱之歌,表达了归家的喜悦情怀,并赞美了召伯的伟大功劳。
首章以雨露滋润黍苗蓬勃生长起兴,兼比召伯对南行徒役的体恤深情。在结构上既有统领全诗的作用,又为人们赞美召伯奠定了基础。二、三两章分别描写参与修建之民工与士兵在完成任务后即将到家的喜悦心情。两章连下十“我”字,十分准确地写出了民工与士兵们各自承担的劳动任务和紧张忙碌的气氛。劳动干劲空前高涨。而这力量的源泉,便直接来自于“召伯劳之”。四、五两章从正面颂美召伯。第四章,歌颂召伯在修建谢邑过程中经营有方、指挥有力的杰出才干。这主要是从“肃肃谢功”(谢邑工事坚固)和“烈烈征师”(行军队伍威武)两方面来体现的。第五章,进一步歌颂召伯修建谢邑的丰功伟绩。主要表现在“原隰既平”(高低土地均平整)和“泉流既清”(泉水河流已澄清)。对于召伯在修建谢邑过程中的杰出贡献,宣王至为满意。“王心则宁”,一句煞尾,是对召伯最好最高评价。言约意丰,力重千钧。诗人的赞美之情便推向了高潮。
本诗在艺术表现方面有这样几个特点:一是叙事完整,层次清楚。先述徒役之南行,次述修建之盛况,后述召伯之功劳。依次写来,顺序井然。二是主题鲜明,人物突出。本诗旨在赞美召伯修建谢邑之功,自始至终都围绕修建之事展开描写,不枝不蔓。仅“召伯”一词在诗中就出现四次,突出了召伯这个主人公形象。三是善用叠字,形象准确。如以“芃芃”形“黍苗”之茂盛丛密;以“悠悠”写徒役“南行”道路之遥远;以“肃肃”赞谢邑之严正坚固;以“烈烈”状“征师”之威武。这些叠字的运用,在表情达意方面都极为自然浑成而又恰到好处,体现了诗人驾驭语言功力之深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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