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艺术技巧·修辞用韵《借送友写胸臆》原文|注释|赏析

修辞用韵《借送友写胸臆》原文|注释|赏析|汇评

【依据】

借送友以自写胸臆，其词自潇洒可爱。(俞陛云《诗境浅说》续编)

【诗例】

芙蓉楼送辛渐

王昌龄

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

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

【解析】

一般说来，离别诗主要写离别双方的惜别、劝勉之情，王勃的《送杜少府之任蜀川》，王维的《送二元使安西》，高适的《别董大》等都是这方面的代表作。也有例外，如李白的《楚吟天姥吟留别》就会无留别之意，而是在写了一番光怪陆离的梦游之景后，直抒“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的壮怀。这种写法，实系借离别之酒杯，浇自己之块垒，堪称是离别诗的奇葩别调。王昌龄的首《芙蓉楼送辛渐》，也在奇葩别调之列。

诗题标明了送别的对象——“辛渐”，他可能是从润州渡江，取道扬州，北上洛阳;送别的地点——“芙蓉楼”，原名西北楼，遗址在润州(今江苏镇江)西北，登临可以俯瞰长江，遥望江北。首句渲染离别的感伤气氛：“寒雨连江夜入吴”。迷潆的烟雨笼罩着吴地江天，织成了无边无际的愁网。“连”、“入”二字颇具匠心，写出雨势的平稳连绵，江雨悄然而来的动态能为人分明地感知，则诗人因离情萦怀而彻夜不眠的情景不难想见。次句破题，又补足了送别的时间和感受：“平明送客楚山孤”。好友即将登舟北归，诗人遥望江北的远山，想到行人不久便将隐没在楚山之外，一股孤寂之感油然而生。

按照一般的情感逻辑，产生孤寂之感而后，该进入对依依惜别之情的抒写了。但王昌龄却抛下孤寂不管，叮咛了朋友另外两句话：“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富寿荪谓：“此昌龄谪江宁丞送辛渐入洛而作，‘冰心’、‘玉壶’之句，乃自明高洁以慰亲友，而托之比喻，弥觉空灵蕴藉”(《千首唐人绝句》)，甚是。这两句与其说是在抒情，毋宁说是言志。此时王昌龄正在被贬的江宁丞任上。一般的思维逻辑是：你既然遭了贬，就一定有什么差错，否则何以被贬呢?诗人不愿亲友误解自己，他要向他们剖明心迹。鲍照曾用“清如玉壶冰”(《代白头吟》)来比喻高洁清白的品格，唐诗人王维、崔颢、李白等都曾以“冰壶”自励，推崇光明磊落、表里澄澈的品格。王昌龄这里也是以“冰心”“玉壶”表达自己人格的高洁和信念的坚定。这并非洗刷谗名的表白，而是蔑视谤议的自誉，基点在于他与洛阳亲友间的真正了解和相互信任。他若不信任亲友，不会有这种剖释;亲友若不信任他，不需在这种剖释。同时，也隐含了他对洛阳亲友的一往深情。吴乔谓“诗意大抵出侧面”(《围炉诗话》)，此诗“借送友写胸臆”，即是从侧面出的咏别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