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艺术技巧·相反相成《造句惊人》原文|注释|赏析

相反相成《造句惊人》原文|注释|赏析|汇评

【依据】

诗有惊人句，……杜牧之云：“我欲车召龙伯公，上天揭取北斗柄。”“蓬莱顶上斡海水，水尽见底看海空。”李贺云“女娲炼石补天处，石破天惊逗秋雨。”(杨万里《诚斋诗话》)

【诗例】

李凭箜篌引

李贺

吴丝蜀桐张高秋，空山凝云颓不流。

湘娥啼竹素女愁，李凭中国弹箜篌。

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

十二门前融冷光，二十三弦动紫皇。

女娲炼石补天处，石破天惊逗秋雨。

梦入神山教神妪，老鱼跳波瘦蛟舞。

吴质不眠倚桂树，露脚斜飞湿寒兔。

【解析】

“女娲炼石补天处，石破天惊逗秋雨。”这是中唐时期造语惊人，才华横溢的诗人李贺的《李凭箜篌引》一诗中的名句。这“石破天惊”，出语不凡，造句惊人。李凭是唐代京都一位弹奏二十三弦竖箜篌的名手。这位仪容质朴，技艺超常的梨园子弟，凭着他娴熟高超的表演能力，所弹箜篌乐声，非同凡响，激越的箜篌声崩云裂，直射天宇，女娲仙人的补天处那块五色石被震破了，天上的雨水在秋空里哗啦哗啦倾盆而下。天惊而石破，石破而雨下。这都是仙人受李凭箜篌声所感而致。诗人通过丰富的想象，借用了神话典故，用惊人的诗句，写出了惊人的音乐效果，衬托了乐曲的神奇魅力。箜篌声高亢激昂，出人意料之外，造成一种难以形容的奇境，使人惊叹不已。

李贺只活了27岁，是个年轻诗人，但他的才华一直为世人及后人所推崇。他的诗讲究造语惊人，他的一些名句，如 “黑云压城城欲摧”(《雁门太守行》)、“雄鸡一唱天下白”(《致酒行》)、“天若有情天亦老”(《金铜仙人辞汉歌》)、“桃花乱落如红雨”(《将进酒》)等，都有造句惊人的特点，提高了诗歌的表达效果，有迷人的艺术魅力。唐人写音乐的诗人很多，而且写得好的也不少。韩愈诗《听颖师弹琴》，是写琴声的“昵昵儿女语，恩怨相尔汝。”初听琴声，如闻少年男女情话，卿卿我我，恩恩怨怨，轻柔细屑，真情出现。白居易写过《琵琶行》，关于音乐的描写更是久负盛名。“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大弦嘈嘈，好像一阵急雨，小弦切切，细促而轻幽，宛如一片私语，嘈嘈切切交错弹着，就如大珠小珠落玉盘一般声响清脆。一会儿像花下的莺语，婉转流利，一会儿像冰下的泉水，幽咽难通，曲调多么富于变化，声韵又是多么优美啊!音乐形象是难以捕捉的，如何借助语言把它变成读者易于感受的具体形象呢?这就是一个大难题。但白居易写得那样灵活，那样自如，使人仿佛亲耳听到弹奏的琵琶声似的。据说李贺7岁会作诗，而且名动京师，“少年词笔动时人。”(张来《福昌怀古》)《旧唐书》传说他： “手笔敏疾，尤长于歌篇。其文思体势，如崇岩峭壁，万仞崛起。当时文士，从而敬之，无能仿佛者。”在我们今天看来天才出于勤奋。李贺的“奇才”，是严肃认真呕心沥血勤奋写作而得来的。李贺承继了《楚辞》和乐府民歌优秀传统，善于驰骋想象，运用神话故事，故能创造出新奇瑰丽的诗境，富于浪漫主义色彩。李贺在描写音乐的诗坛高手面前，发挥了自己的独创性，显示了自己的杰出才华。他的想象丰富而奇特。空山上的云彩被美妙动听的箜篌声所感动，停留不动了，这声响使舜妃，素女牵动愁肠，这声响使荷花哭了，使香兰笑了，这琴声使长安城的冷气寒光都融化了，使人觉得暖洋洋的。这弦声使天上女娲惊动，使石破秋雨猛降，这弦声使老鱼浮上水面跳跃，使瘦龙腾空而舞，月里吴刚睡不着，依树赏听不厌，玉兔恋听以致毛湿不走。李贺从光怪陆离，缥缈怪诞的神幻世界的目不暇接的光与色，耳不暇闻的音与响，表现出李凭所弹奏的箜篌充满神奇的音乐美，这箜篌声惊天地、泣鬼神，有惊人的音乐艺术效果，这奇幻的构思，来自作家对生活中美的向往与追求，是诗人积极向上的一种精神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