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艺术技巧·立意切题《题外相形》原文|注释|赏析

立意切题《题外相形》原文|注释|赏析|汇评

【依据】

本咏秦始，却言汉文。题外相形，意味深长多矣。(贺裳《载酒园诗话》)

【诗例】

途经秦始皇墓

许浑

龙盘虎踞树层层，势入浮云亦是崩。

一种青山秋草里，路人唯拜汉文陵。

【解析】

秦始皇墓位于陕西省临潼县城东十里处，南傍骊山，北临渭水。《史记》载其坟“高五十余丈，周四五里余”，落成之初，坟上“树草木以象山”。其规模之宏伟自可想见。许浑此诗即写自己途经秦始皇墓时的感受。

“龙盘虎踞树层层，势入浮云亦是崩”，写诗人驻足秦始皇墓前，山水形胜，使人顿生“龙盘虎踞”之感。坟上草木葱笼，层层向上，似要直入云天。这气势不正是秦始皇生前声威煊赫的象征吗?秦始皇梦想拥有万世帝业，却二世而亡。这个短命王朝的覆亡恰与秦始皇生前的声威构成极富讽刺意味的鲜明对照。作者直言不讳地用“亦是崩”三个字，不仅熔铸了极为丰厚的历史内容，也明确表示了自己对这一历史结局的评说。从眼前之实景生发出卓绝的议论，足见诗人之才华。煊赫不可一世的秦始皇为什么死后不久即会亡国?这本是诗人站在秦始皇墓前所思考的问题，也是该诗“作文章”立意之处，但聪明的诗人避开正面议论，而将笔锋一转，落到眼前的实景：“一种青山秋草里，路人唯拜汉文陵。”同是青山秋色，秦始皇墓前和汉文帝陵前却情景迥异：秦始皇墓前冷落无人，汉文帝陵前则游人虔诚地拜谒。“路人”为什么唯谒汉文陵呢?这自然是与他们生前之作为以及他们在后人心目中的形象大有关系。谢枋得云：“汉文霸陵与秦始皇墓相近，秦皇墓极其机巧，汉文陵极其朴略，千载之后，衰草颓坟无异也。然行路之人，拜汉文陵而不拜秦皇墓，为君仁不仁之异，至是有定论矣。”(《唐诗绝句注解》)此说颇有道理。秦始皇刚愎专横，骄奢凶残，汉文则谦和仁爱，节用俭朴。秦始皇骄奢而速亡，汉文帝俭朴而国兴。“路人”仰慕汉文帝而冷落秦始皇，正是黎民百姓对他们的最具权威性的评说，同时，也巧妙地揭示出秦始皇“亦是崩”的根本原因。

这首绝句于轻松疏淡之中融进深厚的历史内容。诗题是《途经秦始皇墓》，主旨是批判秦始皇之骄奢，但诗中却不正面描写秦皇墓地如何如何，也不直接去揭示秦王朝速亡和秦始皇受后人冷落的原因，只借路人“唯拜汉文陵”，便将这两位历史人物的形象推入鲜明的对比之中，从而显示出作者对他们的褒贬态度。李商隐有诗曰“历览前贤国与家，成由勤俭破由奢”(《咏史》)，讲的也是同样的道理，但这是正面议论，是理性的概括和总结。此诗则是通过对具体生活场景的客观描述，让人们思而得之。贺裳《载酒园诗话》评此诗曰：“本咏秦始，却言汉文。题外相形，意味深长多矣。”不通过扣题议论，而通过“题外相形”，使此诗笔墨轻淡，笔调舒缓，而内容则深厚凝重，发人深省。因此诗更符合于形象思维的要求，给读者留下更多思考和回味余地，故其在同类题材的诗中别具特色，广为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