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艺术技巧·立意切题《心细如发》原文|注释|赏析

立意切题《心细如发》原文|注释|赏析|汇评

【依据】

从一“各”字生出后半首，而后半首句句照映“各”字，可谓心细如发者也。(岳端《寒瘦集》)

【诗例】

征妇怨

孟郊

良人昨日去，明月又不圆。

别时各有泪，零落青楼前。

君泪濡罗巾，妾泪满路尘。

罗巾长在手，今得随妾身。

路尘如得风，得上君车轮。

【解析】

此诗写丈夫远行，夫妻不忍分手，垂泪道别的情景，妻子哀伤、依恋、怀望之情尤写得细微深挚。诗人将文章做在一个“泪”字上，“别时各有泪，零落青楼前”，这还是一般的叙述，与众多表现别情离怨的诗篇比较，还看不出有多少特点。诗人的奇思妙想在于，由“各”字而化衍出一番妙语：丈夫的眼泪沾湿了罗巾，罗巾留在妻子手上，使她能够一直回想起丈夫对她的爱;妻子的眼泪掉落在地上，与路尘结成一体，随风飞上车轮，伴随丈夫整个旅途和未来的生活，使他永远记住妻子对他的一往情深。泪从各人的眼中流出，分别渗入对方的心坎，爱情的交流被写得那样挚切、缠绵。

“心细如发”应当包含三方面的意思：一是诗人对人情世事入微入细地体察感受，这也可以说是“诗外功夫”。诗人想要深入地表现人类感情，离开这一条件是不行的，其作品只会流于泛泛而言的层面，缺乏真切和新鲜感，因此也难以扣动读者心弦。古人常说“诗穷而后工”，“悲苦之言易好”，因为“穷”者和抒写“悲苦之言”的诗人，往往对处世的艰难和人情的冷暖有过真实、具体的体会，往往言而入微，以情动人。孟郊一生经常离家远行，备尝别离之苦、别后之思种种滋味，这使他写出了 《游子吟》、《征妇怨》这样一些真细感人的诗作。二是构思巧而细。眼泪虽是古代别离诗经常写到的内容，本诗从“别时各有泪”的 “各”字写开去，“君泪”留在妻子身边，“妾泪”伴随丈夫远行，巧妙地写出夫妻互相系念，尤其是妻子对丈夫的思恋。通过小小的泪珠，将人类别离时的凄苦之怀和盘托出。三是行文内容前后处处照映，整密完备，不遗丝毫疏漏。“别时各有泪”是一篇之纲，然后分为 “君泪”、“罗巾”、“妾身”和 “妾泪”、“路尘”、“车轮”二条线索，写夫妻缠绵情思。二条线索有分有合，相纠相缠，句句照映“各”字，又处处体现着一个诗中未出现的“共”字，使夫妻二人各自心中所怀有的共同思绪得以充分展露。正是体物细，构思巧，行文周密，赋予本诗文“心细如发”的特点。

从“各”字着想，分别从男女双方具体的情境入笔，这一头写几句，那一头又写几句，使诗歌题意以双线的形式展开，而又互相照映，密合无间，这种方法有利于使诗歌境宇比较宽展，描写的天地比较充足，有助于淋漓详尽地抒诉情思。孟郊《怨诗》“试君与妾泪，两处滴池水。看取芙蓉花，今年为谁死”;《结爱》：“心心复心心，结爱务在深。……结妾独守志，结君早归意”，均是其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