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艺术技巧·立意切题《承笔衔接》原文|注释|赏析

立意切题《承笔衔接》原文|注释|赏析|汇评

【依据】

律诗以第二联为承笔，或写意，或写景，要与上联起笔衔接，不可松泛。起笔一联，仅浑括大概;点醒题意，全在此联，且须留有余不尽之意，以开下文转笔一联。(刘公坡《学诗百法》)

【诗例】

赋得暮雨送李胄

韦应物

楚江微雨里，建业暮钟时。

漠漠帆来重，冥冥鸟去迟。

海门深不见，浦树远含滋。

相送情无限，沾襟比散丝。

【解析】

元代的杨载在《诗法家数》中将律诗的作法归纳为起、承、转、合四字，以此揭示了律诗四联之间内在的联系。杨载云首联为“破题：或对景兴起，或比起，或引事起，或就题起。要突兀高远，如狂风卷浪，势欲滔天。”“颔联或写意，或写景，或书事、用事引证。此联要接破题，要如骊龙之珠，抱而不脱。”“颈联……与前联之意相应相避。要变化，如疾雷破山，观者惊愕。结句……必放一句作散场，如剡溪之棹，自去自回，言有尽而意无穷。”后代的诗论家多承杨载之说，用起、承、转、合四字概括律诗的作法，明人胡震亨在《唐音癸签》中曾全文引用了杨载的论述。清人冒春荣亦云：“诗之五言八句，如制艺之起承转合为篇法也。起联道破题意，次联承其意，第三联用开笔，结句收转，与起联相应，以成章法。”(《葚原诗说》)由此可知，颔联虽处律诗之中联，但也是全篇中一个关键的环节，其承上启下之作用至关紧要。试看韦应物的五律《赋得暮雨送李胄》，这首诗写雨中送别，全诗紧扣住题目中的“暮雨”二字布景抒情。首联“楚江微雨里，建业暮钟时”点时点地，并对送别时的楚江景物作了极为概括的交待。颔联紧承上联“微雨里”三字展开描写，用“漠漠帆来重，冥冥鸟去迟”勾画出了暮雨中的江天图景。此联虽为写景，却是景中含情，“帆来重”昭示离人心情的沉重，“鸟去迟”则暗喻友人之不忍离去，由此，遂引出了后两联对离情别绪的描写。

明人胡应麟在《诗薮》内编中云： “近体之难，莫难于七言律。五十六字之中，意若贯珠，言如合璧。其贯珠也，如夜光走盘，而不失回旋曲折之妙;其合璧也，如玉匣有盖，而绝无参差扭捏之痕。”因此，七律各联之间尤应注意曲折转换，一环扣紧一环，方能做到“意若贯珠，言如合璧”。柳宗元的《登柳州城楼寄漳、汀、封、连四州》是中唐一首著名的七律，这是作者因参予革新而遭贬后写给同志友人的。首联写自己登楼远望、愁思茫茫; 颔联紧承上文，明写登楼所见之景，暗抒遭贬后的 “愁思”，这一联描写了高洁的芙蓉、芳香的薜荔遭风雨袭击之状，实际比喻自己与友人性情高洁，反遭保守势力的围攻与迫害。颈联则承接颔联，由近景推及远景，表现诗人愁肠万转、百感交集之情事，最后以对友人的思念作结。正如纪昀所评： “一起意境阔远，倒摄四州，有神无迹。通篇情景俱包得起。三、四赋中有比，不露痕迹。” (《瀛奎律髓刊误》)

由上述两个例子可以看出律诗的第二联在全诗中承上启下的重要作用。只有认真写好每一联，才能使全篇既意若贯珠，连续不断，又曲折变化，富有圆转流走之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