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见于宋人王灼《碧鸡漫志》卷一:“中正则雅。”详论于张炎《词源·杂论》:“词欲雅而正,志之所之,一为情所役,则失其雅正之音;耆卿、伯可不必论,虽美成亦有所不免。”又谓“辛稼轩、刘改之作豪气词,非雅词也,于文章馀暇,戏弄笔墨为长短句之诗耳”。即知“雅正”之倡,既不忘“志之所之”,不欲“为情所役”,欲纠“言情或失之俚”、“邻乎郑、卫与缠令何异”的倾向,使之向“言志”靠拢,同时又要纠言志抒怀过度,“使事或失伉”,“叫嚣使气”之偏,使词不忘本位,固守“缘情”之苑,不至入于诗文一路,又“能摒去浮艳,乐而不淫”,以姜夔的“骚雅”为化境。“雅者,正也,言王政之所由废兴也”(《诗大序》)。
“骚”虽是屈原忧愁幽思而作,但其“比兴之义”和“忠怨之辞”却是“同于风雅者也”(《文心雕龙·辨骚》)。故骚雅合称,揆之作品,其规讽之旨和忠怨之辞,在艺术表达上要出以“比兴之义”。而辛弃疾及其同道的词,固是言天下大事,王政废兴,不无规讽之旨、忠怨之辞和比兴之义,但当不得“雅词”、“骚雅”之评的关键,在于张炎的“雅正”、“骚雅”实乃立足于词别是一家的本色。同时又受着诗教“温柔敦厚”“合度中节”制约的本质。“温谓颜色温润,柔谓性情柔和。《诗》依违讽谏,不指切事情,故云温柔敦厚是《诗》教也”(孔颖达《经解篇》)。而“《风》《雅》之规,典则居要,《离骚》之致,深永为宗”。(胡应麟《诗薮》)姜夔典则与深永结合的“骚雅”之风,其基本特征是合度中节,如其《诗说》所云:“喜词锐,怒词戾,乐词荒,爱词结,恶词绝,欲词屑。乐而不淫,哀而不伤,其惟《关雎》乎?”这也正是张炎弃柳永和辛弃疾为两端不取,而唯姜夔独尊的关键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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