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曲表演论著。元末明初夏庭芝撰。夏庭芝(生卒年不详),字伯和,一作百和,号雪蓑,别署雪蓑钓隐。江苏华亭(今上海松江)人。出身于云间巨族,藏书颇富。“一生黄金买笑,风流蕴藉”(无名氏《录鬼薄续编》),然而清逸淡泊,不以财利、仕进为念,爱交结朋友,优游于文酒声伎之间。晚年因易代带来的社会大动荡,使之“资产荡然”,逃至江苏泗泾之北,“僻居深村”,赖残书数百卷以自遣。于是,“追念旧游,慌(恍)然梦境,于心盖有感焉,因集成编”(夏庭芝《青楼集志》)。当时文学家杨维祯是夏家西宾,戏曲家张择、钟嗣成、朱凯等都与其交好。张择在《青楼集》叙文中说夏庭芝“座客常满,樽酒不空,终日高会开宴,诸伶毕至,以故见闻博有”,故能将耳闻目睹的有关戏剧活动资料记录而成《青楼集》一书。
《青楼集》记载了元代几个大城市的一百多位戏曲、曲艺女演员的生活,还涉及到当时三十多个男演员及五十多个戏曲作家的事迹。其中大部分的篇幅记录下了从元初的珠帘秀到元末的米里哈等一批杂剧女演员的精湛技艺,夏氏往往用“色艺两绝”来概括她们的艺术魅力,这反映了当时演员真实情况和观众普遍趣尚。在称赞她们的“姿容”、“技艺”并佳的同时,夏氏还强调她们“意度”、“丰神”、“举止”等方面的不凡,而对一些其貌不扬,甚至有生理缺陷的演员,则盛赞其演技的不凡和难能可贵,可见《青楼集》在“色艺”两者之间,毕竟是把“艺”放在首位的。在众多的杂剧演员中,有的艺有专精,如李娇儿、张奔儿、顾山山、荆坚坚、王心奇,专工“花旦杂剧”;国玉第、天锡秀、平阳奴,精于“绿林杂剧”,南春宴,长于“驾头杂剧”。有的是多面手,如顺时秀,“杂剧为闺怨最高,驾头、诸旦本亦得体”,天然秀,“闺怨杂剧为当时第一手,花旦、驾头亦臻其妙”,珠帘秀“驾头、花旦、软末泥等,悉造其妙”。由此也可以反映出元杂剧艺术品类繁多、分工精细、流派纷呈的景象。《青楼集》对杂剧演员高度的艺术技巧,亦有记述。有的演员技艺至老不衰,如赛帘秀中年双目失明之后,其表演“出门入户,步线行针”,仍“不差毫发”,为“有目莫之及”。顾山山“技艺绝伦”,晚年“老于松江,而花旦杂剧,犹少年时体态”。其他曲艺演员,也不乏身怀绝技之人,如小娥秀小唱、慢词妙绝一时,陈婆惜的弹唱“声遏行云”,时小童说话艺术“如丸走板,如水建瓴”……多种艺术形式在元代涌现出了大量艺术人才,这些艺人大多聪慧不凡,有一定的文化艺术素养。有的长于文墨,诗文书法均通,有的善制乐府,有的甚至文思敏捷,能“即席成赋”,有的则通晓音律。虽然元代的这些演员们艺高一时,但地位卑微,大都无法逃脱悲惨的命运。作者亦以同情的笔触记录下了这些演员们的种种不幸遭遇。
《青楼集》是记述元代戏曲曲艺演员史料的重要著作,它为后世了解元代戏曲曲艺演员生活、艺术造诣等方面的情况,研究元代戏曲艺术和戏曲史,提供了不可或缺的重要史料。尤其在中国古代,由于人们对戏曲演员的普遍歧视,带来了我国古代戏曲演员资料奇缺的境况,而元代又是中国古代戏曲的黄金时代,因而《青楼集》的著录更有其独特而珍贵的史料价值。
有元末陶宗仪《说郛》本,明陆楫辑《古今说海》本,明无名氏辑《说集》本,明秦淮寓客辑《绿窗女史》本,明吴永辑《续百川学海》本,近人叶德辉辑《双楳景丛书》本等,收入《中国古典戏曲论著集成》(二),中国戏剧出版社1959年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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