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秦两汉文学的内容·先秦两汉文学思想·两汉文学思想·“缘事而发”的乐府诗学观与班固的诗学批评
继《诗经》《楚辞》之后,两汉乐府诗作为一种新的诗体,成为中国古代诗歌的又一范本,表现出纯真朴拙、雅俗交融的艺术魅力。一方面,它体现了汉乐府远离儒家经学重压的民间特性,是民间文艺对宫廷文艺的渗透,呈现出俗曲雅化的趋势。乐府诗是入乐的声诗,其声调之变突破诗骚,别开生面。“至武帝定郊祀之礼……乃立乐府,采诗夜诵,有赵、代、秦、楚之讴,以李延年为协律都尉,多举司马相如等数十人造为诗赋,略论律吕,以合八音之调,作十九章之歌”(《汉书·礼乐志》)。众声兼容合于乐府,体现大一统政治下的文化交流。另一方面,借助于乐府政治职能的力量,乐府诗的地位得以提高,文人亦参与到创作当中,客观上促进了文人乐府诗的派生和发展。
两汉乐府诗以叙事诗成就最为突出,“感于哀乐,缘事而发”是其基本创作思想。它使得诗歌既注重对社会生活的关照和描绘,又强调创作主体的真实生活感受。诗中铺陈场面、详写服饰仪仗以及形容体貌,表现手法上同汉大赋一样重形式,反映出时代特有的大、全、美的审美取向。另外,汉乐府也反映出文学思想的渐进。乐府诗大多不追求人物、故事的完整,而是删汰情节,只捕捉渲染最能体现主观情志的生活场景,只有当作家产生关照人物性格命运的文学自觉的时候,人物的性格冲突和事件的发展过程才会被重视。《孔雀东南飞》就是表现这一文学观念的成熟的标志。
汉代乐府诗的搜集、整理、创作,客观上促进了诗歌理论的进一步深化。从班固对《诗经》及汉乐府的评论介绍中,我们能看出这一点。首先,班固进一步明确现实生活对诗歌创作的重要意义:“自孝武立乐府而采歌谣,于是有代、赵之讴,秦、楚之风,皆感于哀乐,缘事而发,亦可以观风俗,知薄厚云。”(《汉书·艺文志》)“感于哀乐,缘事而发”遂成为后人对汉乐府的定评,它一方面明确乐府诗为真情流露,另一方面也强调了其受现实感发的创作动因。其次,班固意识到了各地不同的自然环境、民俗风情对诗歌内容及风格特色产生的重要影响,“凡民函五常之性,而其刚柔缓急,音声不同,系水土之风气”(《汉书·地理志》)。据此他评论《诗经》,认为豳地之民“有先王遗风,好稼穑,务本业,故豳诗言农桑衣食之本甚备”;齐地有良好的文化根基,“其土多好经术,矜功名,舒缓阔达而足智”,故其诗为舒缓之体;而郑地“土狭而险,山居谷汲,男女亟聚会,故其俗淫”,因此郑声“恂盱且乐,惟士与女,伊其相谑”。这种分析有时虽不免失之简单,然而却试图从另一种途径切入诗歌本质,显然是对诗歌认识的进一步深入和细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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