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秦两汉文学与出土文献·出土简帛中的文学遗产
众所周知,简帛学研究已经有了一个世纪的历史。如果从1901年英国探险家斯坦因(Aurel Stein)在新疆尼雅遗址、瑞典探险家斯文赫定(Sven Hedin)在新疆楼兰遗址发现汉晋简牍算起的话,到现在为止已经有了上百年的时光。从那时到现在,发现的简帛总数已经超过20万支(片)以上,而且分布地域广阔(全国十几个省都有出土),涵盖时代广泛(从战国一直到魏晋)。以简帛文献为例,仅重要的发现已经有三十多次、三百多种①。但是直到20世纪70年代之前,出土的简帛古书仍然只是断简残编,零章碎句,非常有限。古书的大规模出土,是从1972年发现山东临沂银雀山汉墓竹简、1973年发现湖南长沙马王堆汉墓帛书和竹简等开始的,此后一发而不可收,成为20世纪与甲骨学、敦煌学等齐名的显学之一。
我们前面已经谈过,只有简帛才是真正的古书。但是出土简帛也分两种基本类型,即文书和文献两种。文书近于档案②,文献才近于典籍。不过在历史学家看来,这些都是史料。但是在文学家看来,只有那些文献简才可以进入文学殿堂。实际上有些也很难区分,如出土的一些书信,恐怕也是二者性质兼有的。所以我们这里重点讲述文献简,同时就内容所需,也兼谈一些文书简。
出土简帛中既包括传世古书,也包括新出佚籍。有传世本的古书,简帛本往往为其提供了最早的原始祖本;没有传世本的佚籍,简帛本往往为我们提供了前所未闻的新知。我们重视它们是完全应该的。但是我们也要认识到,简帛本往往只是一个摘抄的节本,并非都胜过传世本。须知传世本也有自己早期的来历,不能妄以二者的异同定其是非。如果过分地抑扬简帛本,贬斥传世本,那就会像钱锺书先生所讽刺的那样,“倡新特而矜创获,厌刍豢而思螺蛤,情侈意奢,奖誉溢量”①了。明乎此,我们又把叙述重点放在了出土简帛佚籍上。只有这样,才能畅谈出土简帛对于文学史研究的重要性。
注释
① 这里仅指狭义的“文献”,不包括文书等。参见李零《简帛的埋藏与发现》,《中国典籍与文化》2003年2期。② “文书”又分为“官文书”(administrative documents)和“私文书”(personal docu-ments)两种。“官文书”主要是指一些政府的公文、簿籍、契约、律例、仪注等,“私文书”主要是指簿籍、契约、书信、遣册、日书等。① 钱锺书先生《管锥编》(第二册)第401页,中华书局1979年版。钱先生文中批评清儒钱大昕、严可均等推崇唐中宗景龙二年易州龙兴观碑本《老子》,“柳宗元《陆文通墓表》尝讥专己訾异者曰:‘党枯竹,护朽骨。’龙兴顽石之不必党护,犹枯竹与朽骨耳”。所言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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