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作家论·高适
评事性拓落,不拘小节,耻预常科,隐迹博徒,才名自远。然适诗多胸臆语,兼有气骨,故朝野通赏其文。至如《燕歌行》等篇,甚有奇句。且余所最深爱者:“未知肝胆向谁是?令人却忆平原君。” (殷璠《河岳英灵集》 卷上)
(适) 年五十始为诗,即工,以气质自高。每一篇已,好事者辄传布。(《新唐书》本传)
高适才高,颇有雄气。其诗不习而能,虽乏小巧,终是大才。(吴师道 《吴礼部诗话》 引时天彝 《唐百家诗选评》)
常侍朔气纵横,壮心落落,抱瑜握瑾,浮沉闾巷之间,殆侠徒也。故其为诗,直举胸臆,摹画景象,气骨琅然,而词锋华润,感赏之情,殆出常表。视诸苏卿之悲愤、陆平原之惆怅,辞节虽离,而音调不促,无以过之矣。夫诗本人情,囿风气,河洛之间,其气浑然远矣,其殆庶乎! (徐献忠 《唐诗品》)
诸小作多慷慨疏放,不拘常态; 长篇自一机轴,颇涉轶荡。(桂天祥《批点唐诗正声》)
七言古盛于开元以后,高适当属名手。调响气佚,颇得纵横; 勾角廉折,立见涯涘。以是知李、杜之气局深矣。(陆时雍 《诗镜总论》)
高达夫调响而急。(同上)
史称达夫五十始为诗,而能以气质自高,每一篇出,好事者辄传布之。且言其性磊落,不拘小节,耻预常科,隐于博奕,才情自远。今读其七言古诸篇,感慨悲壮,气骨风度绝然建一代旗鼓者,盛唐佳品,岂能多得? (周敬、周珽《唐诗选脉会通评林》)
达夫歌行、五言律,极有气骨。至七言律,虽和平婉厚,然已失盛唐雄赡,渐入中唐矣。(胡应麟《诗薮》 内编卷五)
高适,诗人之达者也,其人故不同。甫善房琯,适议独与琯左; 白误受永王璘辟,适独察璘反萌,豫为备。二子穷而适达,又何疑也? (胡震亨 《唐音癸签》卷二五)
高、岑五言古、律,俱臻化境,而高达夫尤妙于用虚。非用虚也,其筋力精神俱藏于虚字之内,急读之遂以为虚耳。以此作律诗更难。如达夫《途中寄徐录事》云:“落日风雨至,秋天鸿雁初。离忧不堪比,旅馆复何如?君又几时去,我知音信疏。空多箧中赠,长见右军书。”“君又”、“我知”等虚字,岂非篇中筋力,但觉其运脱轻妙,如骏马走坡,如羚羊挂角耳。且其难处,尤在虚字实对,仍不破除律体。太白虽有此不衫不履之致,然颇近古诗矣。(贺贻孙《诗筏》)
达夫五言律多似短古,亦是风调别处。(毛先舒《诗辩坻》)
唐人称:“有唐以来,诗人之达者,惟适而已。”今读其诗,豁达磊落,寒涩琐媚之态去之略尽。如 《送田少府贬苍梧》曰:“丈夫穷达未可知,看君不合长数奇。”《赠别晋三处士》曰:“爱君且欲君先达,今上求贤早上书。”《九日酬颜少府》曰:“纵使登高只断肠,不如独坐空搔首。”《崔司录宅燕大理李卿》曰:“饮醉欲言归剡溪,门前驷马光照衣。路旁观者徒唧唧,我公不以为是非。”眉宇如此,岂久处坞壁! (贺裳《载酒园诗话》 又编)
高常侍与岑嘉州不同,钟退谷之论,阮亭已早辨之。然高之浑朴老成,亦杜陵之先鞭也。直至杜陵,遂合诸公为一手耳。(翁方纲 《石洲诗话》卷一)
常侍七古,慷慨疏越,气韵沉雄,斧凿之痕,一归熔化,才老养优,真承学之典型也。(范大士《历代诗发》)
高适诗,两《唐书》本传并称其“以气质自高”。今即以七古论之,体或近似唐初,而魄力雄毅,自不可及。(刘熙载 《艺概·诗概》)
其源出于左太冲,才力纵横,意态雄杰,妙于造语,每以俊言取致。有如河中十月,一看思归; 舍下蛩鸣,居然萧索;载酒平台,赠君千里。发端既远,研意弥新,在小谢之间,居然一席。七古与岑一骨,苍放音多,排奡骋妍,自然沉郁。骈语之中,独能顿宕,启后人无限法门,当为七言不祧之祖。(宋育仁 《三唐诗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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