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代诗歌别集·清代与近代部分· 沈归愚诗全集》新诗鉴赏
诗别集,四十卷,清沈德潜撰。德潜见《古诗源》。
沈氏未中进士以前作品多以游览赠答、咏史怀古、咏物题画为题材,从体格到字句都不脱模拟痕迹,晚年则多恭和应制之作,歌功颂德,以颂谀为诗。
作者前后期都写了一些描写民生疾苦的作品,这本来也符合儒家诗教和古典诗歌创作传统。沈氏长期生活于社会下层,对人民生活有一定了解,写来大多生动。如写灾民逃亡:“晓经平江路,相遇逃亡民。非人亦非鬼,匍匐泥涂间。老翁拄竹杖,老妻相牵攀。病妇布裹头,双足亦不缠。儿女盛竹筐,其父担道边。行李芦叶席,坐卧无冬春。”(《晓经平江路》)写饥民流离惨状:“草木食尽剥木皮,到处俱成白榆树。饥肠结涩喉出火,全家十五人颠仆。前年儿女随路鬻,今年儿去无可鬻。”(《救饥行为家椒园侍御作》)在这类作品中不少还触及时政、吏治。如其组诗《百一诗》中涉及苏州松江粮赋过重问题,天灾时期平价粮问题,沿海盐业政策问题,犯罪的连坐问题以及吏治腐败,律条废弛问题等等,虽然这些作品艺术性参差不齐,但可见诗人对富于社会内容题材的重视。同时还应看到作者在前后期写作这些作品有不同的目的。前期大多是有感而作,因之诗中往往表现出上告无门的悲愤:“此意竟谁陈,气结不能言。”(《晓经平江路》)“斯意当语谁,令我忧心病。”(《百一诗》)“阊阖一何高,排云听谁叫。”(《论苏松丁粮》)晚期写这类作品则完成乾隆皇帝交给他的任务:“别后诗裁经细检,当前民瘼听频陈。”也就是奉旨报告民情,因此,在汇报完毕之后都要“颂圣”:“宫中圣人广诹询,救焚拯溺切乃身。截漕振荒待麦熟,已遣大吏遍拊循。”(《救饥行为家椒园侍御作》)“方今圣人爱苍赤,普天捐复俾安宅。海疆一角偏受灾,日昃九重抱饥溺。”(《海灾行》)这些话头,常见于篇章。即使在揭露上沈氏也是颇能掌握分寸的,有时看来言辞激切,但实际上都是不违“宸衷”的,如写两江总督噶礼贪贿无艺,作威作福,及其倒台,诗中虽然写了“破得百家产,博得百家欢”“但称制府来,小儿不敢哭”,但最后歌颂了皇帝光辉无所不照:“太阳照,冰山倾。黄纸收制府,片刻不得暂停。”(制府来)与赵执信所写同一题材的作品———《两使君》相比,即可见优劣。赵虽也写到制府倒台:“比来神吏云中落,眼见长蛟被收缚。雪牙血吻人不逢,始得悲愁化为乐。”但在最后所留下的是并非光明的尾巴:“老翁老翁莫浪语,世事朝晴暮还雨。停歌罢哭无纷纭,看取两家新使君。”虽然以往的两位“使君”是善恶各有报了,但新使君又如何呢?这是赵比沈高明之处,也反映了两人思想、个性、处境的差异。
沈氏作品中实际上也有少量可触犯时忌的作品,如《汉将行》借卫青、霍去病而写年羹尧事。年是雍正皇帝妃之兄,官封疆大吏,并协助雍正夺得帝位,最后被雍正杀掉。此诗最后竟写道:“君不见波浪掀天舸舰危,使帆全在转帆时。功成早办藏弓意,输与江湖钓客知。”
另外其《送杭董浦太史》是送杭世骏的。杭奉诏上奏章谈满汉问题,杭披肝沥胆向皇帝陈述“宜泯满流之见”,不拘一格用人的重要。这本来是奉旨上言,却因此得罪,被斥归乡里。沈为之送行,写诗委婉地告诫杭“邻翁既雨谈墙筑,新妇初婚议灶炊”,也就是说你不要太不明白自己的处境、地位,不把自己当外人,向皇上谈敏感问题。此类作品如果当时有鹰犬为之深文罗织,是能挖出许多问题的。
沈诗古体较为自然,近体则多人工痕迹,均以平正典雅为依皈。如朱庭珍所言沈诗:“平正而乏精警,有规格法度而少真气,袭盛唐之面目,绝无出奇出新,略加变化处,殊无谓也。”(《筱园诗话》)
沈集包括《归愚诗钞》《归愚诗钞余集》《竹啸轩诗钞》。第一种为作者自选本,第二种为其晚年诗抄,第三种为其早年作品的结集。
有清乾隆间癸酉丁亥(1753~1767)教忠堂精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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