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研究·诗学概念·宁今宁俗
古代诗学概念。语见明袁宏道《与冯琢庵师》书云:“宏实不才,无能供役作者。独谬谓古人诗文,各出己见,决不肯从人脚跟转,以故宁今宁俗,不肯拾人一字。”袁宏道曾在《叙小修诗》中提出“独抒性灵,不拘格套”的创作主张,“宁今宁俗”正是这一主张在审美观上的体现。独抒一己之性灵,“境有偶触,心能摄之”(见江盈科《敝箧集叙》),不再去揣摩古人诗文之意,此为“宁今”;而丢开古人诗文现成的格套,“心所欲吐,腕能运之”,“即谐词谑语皆是观感。”(同上),此为宁俗。袁宏道称赏“今”与“俗”,其审美旨趣便与当时盛行的复古派大不相同。其《与江进之书》论古今之异云:“古之不能为今者也,势也。”“世道既变,文亦因之,今之不必摹古者也,亦势也。”因为“人事物态有时而更,乡语方言,有时而易,事今日之事,则亦文今日之文而已矣。”因此袁宏道不但直接地肯定了当时的民歌如《擘破玉》、《打草竿》之类的价值,而且自己也坚持向民歌学习。在与其兄伯修书中写道:“近来诗学大进,诗思大饶,诗肠大宽,诗眼大阔。世人以诗为诗,未免为诗苦,弟以《打草竿》、《擘破玉》为诗,故足乐也。”袁宏道者也,“宁今宁俗”的主张实是其性灵说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因为如果一个批评家虽提倡“独抒性灵”,却不赞成“宁今宁俗”的审美标准,则他所谓的“性灵”只是传统诗论中的“性情”。从这个意义上说,“宁今宁俗”乃是袁宏道诗论的核心所在。此后竟陵派提出“约为古学,冥心放怀,期在必厚”的诗学观点,正是在这根本的审美观上对袁宏道作了修正。因此竟陵派虽也提倡“真有性灵之言”(钟惺《诗归序》),“一情独往,万象俱开”(谭元春《汪子戊巳诗序》),但其基本精神与早期公安派截然不同。另一方面公安派创作之弊亦正在“宁今宁俗”的提法上暴露了出来,以至袁宏道晚年也不自禁地产生追悔情绪,认为自己少年时的诗作“太披露,少蕴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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