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研究·诗学概念·滋味
古代诗学概念。语见《文心雕龙·声律》篇:“吟咏滋味,流于声律。”又钟嵘《诗品序》云:“夫四言文约意广,取效《风》《骚》,便可多得,每苦文繁而意少,故世罕习焉。五言居文词之要,是众作之有滋味者也,故云会于流俗。岂不以指事造形,穷情写物,最为详切者耶?”这是具有艺术审美意义的“滋味”说的开端。其实,“滋味”一词,早已有之,原指美味食品给人的味觉体验。如《管子·戒》云:“滋味、动静,生之养也;好恶、喜怒、哀乐,生之变也;聪明当物,生之德也。是故圣人齐滋味而时动静,御正六气之变,禁止声色之淫。”其所称“齐滋味”,强调不要因过分追求口腹的滋味快感而流于“淫”。后来汉代《韩诗外传》首开以“滋味”说诗之端,卷五云:“圣人养一性而御六气,持一命而节滋味,奄治天下,不遗其小,存其精神,以补其中,谓之志。《诗》曰:‘不竟不絿,不刚不柔。’言得中也。”作者虽然把“节滋味”与诗人之“志”相联系,但还不真正具有审美愉悦的意义。以人对滋味的生理体验,来比拟人对文艺作品的审美体验,是从六朝开始,所以刘勰、钟嵘称引以论诗。其中钟嵘的“滋味”,说理论影响更大。他从美感作用和审美价值方面来讨论五言诗的“滋味”,认为五言诗的艺术价值高于四言,因为它在创作中充分运用了审美规律。他不再把五言诗当作纯粹的政治教化工具,而是以“指事造形,穷情写物”作为诗歌创作的直接目的。提倡“滋味”,首先就要求诗人自己必须全身心地沉浸于审美愉悦之中,创作出动人的作品,给读者以美的享受。后世诗论家受六朝“滋味”说的影响很大,如唐窦蒙《语例字格》云:“百般滋味曰妙。”清贺贻孙《诗筏》云:“李、杜诗,韩、苏文,……反复朗诵至数十百过,口颔涎流,滋味无穷,咀嚼不尽。乃至自少至老,诵之不辍,其境愈熟,其味愈长。”在唐宋以后,人们心目中的“滋味”,是仅次于“神妙”的高品高境。这说明“滋味”已具备了作为普遍适用的审美概念的理论品格。后来文论家又加以引申扩充,不仅用以论诗,而且在书法、绘画、戏曲和小说理论中获得了广泛的运用,于此可见其影响之大。如明项穆《书法雅言》论“书有老少”云:“所谓少者,气体充和,标格雅秀,百般滋味、千种风流是也。”徐渭《题昆仑奴杂剧后》云:“点铁成金者,越俗越雅,越淡薄,越滋味。”五湖老人《忠义水浒全传序》云:“甚者《浪史》诸书,人函户缄,滋读而味说之为愉快。”“滋味”说在艺术各领域的广泛运用,或指一定的审美特性,或指作品的美感力量,或指审美的心理体验,其理论蕴含不出此三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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