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研究·诗学概念·疏野
与诗学有关的美学概念。较早而又全面地体现其总体美学义蕴的是唐司空图《诗品·疏野》:“惟性所宅,真取弗羁;控物自富,与率为期。筑室松下,脱帽看诗;但知旦暮,不辨何时。倘然适意,岂必有为;若其天放,如是得之。”构成“疏野”的两个并列单词,其本义原有异同。“疏”,《说文》谓“足也”。《淮南子·道应训》“子佩疏揖”,高诱注:“疏,徒跣也。”由此引申为简素落脱、任性自然,不拘礼法。所谓“疏懒”、“疏诞”、“疏放”、“疏散”、“疏宕”等,都是指这类人的人格精神和行为模式。特别是魏晋南北朝后,个性意识开始觉醒,不少文人性尚通脱,甚至借以表现与当权者不合作的态度,如嵇康《与山巨源绝交书》自称“性复疏懒”,《宋书·颜延之传》谓“延之好酒疏诞,斟酌当世”,等等。“疏”从指精神人格进而影响到审美态度,于是美的意蕴自然积淀其中。至于“野”,原指郊原田野,庶民居之,身份低贱,人格鄙略质朴,故孔子借用以论“文质”云:“质胜文则野。”“野”在六朝注重形式之美的时代,时人对“野”评价不高。故萧统《答湘东王求文集及诗苑英华书》有“文典则累野”之说。但唐宋以降,审美意识的主流转向自然本真,追求意象、境界,因此“野”便成为文艺家所追求的质朴之美的表现形式而受重视。而司空图则创造性地把“疏野”合称,成为一个含义更为丰富的审美概念。其《诗品·疏野》分三段:第一段四句讲主体的真实性情,和客体之万事万物是诗的本原。但主、客体相比较,主体性情的真率、自由,始终居于审美把握的主导地位。这是“疏野”境界的创造规律,也是“疏野”之美的本质所在,换言之,疏野之美是自由、真实的人性之美,诗人的审美把握必须以其自性、本真为主导,以真情实感为中介,以万物、万象为诗材,去创造一个表现自由人性的美的境界。第二段四句则是“取象”,即作者写一个具有典型意义的疏野之境,也可说是塑造了一个任性自然、真率疏放的诗人形象。最后一段四句,则集中表述了“疏野”之美的非功利性,非世俗性,犹如《庄子》“天放”,是人的自然本性的自由表现。自司空图后,模仿演补之作日多。直以“疏野”名品者有曾纪泽《演司空表圣诗品二十四首》。另外,顾翰《补诗品》有《疏散》,马荣祖《文颂》有《疏放》、《朴野》等。基本上是状物、造境,偶及方法,从不同层面拓展了“疏野”的审美义蕴。参见“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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