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研究·诗学概念·文气
与诗学有关的文论概念。主要指行文的气势、力度和感人的内涵、力量。但在古文论发展的历史长河中,其理论内容也是不断变化而逐渐丰富的。所谓“气”,原是古代哲学的一个范畴,指宇宙本体万物的本原。《庄子·知北游》:“人之生,气之聚也,聚则为生,散则为死,……通天下一气耳。”由宇宙本体之“气”引申出人的血气之气、气质之气和作为内在精神力量的气。专称精神力量为“气”始于孟子,《孟子·公孙丑上》云:“我知言,我善养吾浩然之气。”这种气,“配义与道”,“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于天地之间”。他并没有直接说明养气与知言的联系,但是后人却受其启发而沟通二者。唐代韩愈提出的文气说,继承并发展了孟子的理论,说:“气,水也;言,浮物也;水大而物之浮者大小毕浮”,“气盛则言之短长与声之高下皆宜”。这里的“气”主要是指行文的气势。但是这种气势是来自作者主观的精神力量。韩愈说自己创作行文时,“浩乎其沛然”的力量,主要产生于长期的主观修养,即“行之乎仁义之途,游之乎诗书之源”的结果。宋代苏辙则进一步发展了孟子、韩愈的说法。他在《上枢密韩太尉书》中说:“以为文者,气之所形。然文不可以学而能,气可以养而致。孟子曰:‘我善养吾浩然之气。’今观其文章,宽厚宏博,充乎天地之间,称其气之大小。太史公行天下,周览四海名山大川,与燕赵间豪俊交游,故其文疏荡,颇有奇气。此二子者……气充乎其中而溢乎其貌,动乎其言而见乎其文,而不自知也。”“养气”不仅指内在精神的修养,而且进一步强调生活实践,即闻见阅历的作用。而所谓“文气”,也被确指为人的精神力量的物化形态,即文章的风格、气势,感染人、说服人的内在力量和语言文字形式了。另一种文气说,则较侧重于文艺家先天的禀赋,着重讨论文艺家先天禀赋的精神、气质同文艺作品的艺术风格、审美特征的关系。专门从作家的先天禀赋、精神气质着眼论作家、作品的一派,始于曹丕。其《典论·论文》云:“文以气为主,气之清浊有体,不可力强而致。”又说“徐幹时有齐气”、“孔融体气高妙”。这都是说人先天的精神、气质禀赋决定了作品的艺术风格。后来,刘勰《文心雕龙·体性》中,进一步阐发了这一思想。他说,作家“才有庸俊,气有刚柔”。又说:“风趣刚柔,宁或改其气。”不过,他说的决定作品艺术风格的“气”又兼有了生理性的“血气”之气,精神性的“志气”之气和心理性的“气质”之气。例如他说:“才力居中,肇自血气;气以实志,志以定言,吐纳英华,莫非性情。”就兼有上述三种意思。因此,他讲“养气”就不是单纯强调“配义与道”的道德修养,而兼及生理、心理的锻炼。因此主张“吐纳文艺,务在节宣,清和其心,调畅其气,烦而即舍,勿使壅滞……逍遥以针劳,谈笑以药倦;常弄闲于才锋,贾余于文勇,使刃发如新,凑理勿滞,虽非胎息之迈术,斯亦卫气之一方也”(《养气》)。清代桐城派古文家刘大櫆,则把以上的两种文气说,予以综合并抽象化了。他用一个“神”字不仅统括了前人所说的血气之气,气质之气,精神之气,而且兼摄其作品本质特征。他说:“行文之道,神为主,气辅之。曹子桓、苏子由论文以气为主,是矣。然气随神转,神浑则气灏,神远则气逸,神伟则气高,神变则气奇,神深则气静,故神为气之主。”他这里所说的:“气”则近乎专指作品内在的气势、力量、审美特征。由于这样理解“文气”,所以刘大櫆一方面把文气说抽象化了,另一方面又把文气说具体化了。他指出:“神气者,文之最精处也;音节者,文之稍粗处也;字句者,文字最粗处也……神气不可见,于音节见之;音节不可见,以字句准之。”“文气说”发展到这里,虚实结合,精粗融贯,其理论形态可谓完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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