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研究·诗论著述·随园诗话
诗话著作。清袁枚撰。此书十六卷,《补遗》十卷。袁枚论诗标举“性灵”:“凡诗之传者,都是性灵。”《随园诗话》中广泛地论述了与性灵有关的各种问题。性灵之“性”,指诗人的性情:“诗言志,言诗之必本乎性情也”;“诗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灵”指表达于诗作中的性情所呈现出的绝妙完美的状态:“诗不可以木”;“诗如言也,口齿不清,拉杂万语,愈多愈厌。口齿清矣,又须言之有味,听之可爱,方妙”;“笔性灵,则写忠孝节义,俱有生气;笔性笨,虽咏闺房儿女,亦少风情”。既讲“性”之表达,又要求“灵”之妙境,比之公安三袁有性无灵的主张较为完备。袁枚论性情,不喜讲性之善恶,而注重情之真伪。他举杜甫为例:“人必先有芬芳悱恻之怀,而后有沉郁顿挫之作。人但知杜少陵每饭不忘君,而不知其于友朋、弟妹、夫妻、儿女之间,何在不一往情深耶?”但这种真性情又不是径直表达的率意之情。袁枚并不赞成那种“矢口而道,自夸真率”的作诗习气。才、学、识、气、悟以及刚柔之道,都是他要求诗人炼性达灵须备的几项主要质素。他在分析才、学、识三成分的比重关系时,以识领衔:“作史三长,才、学、识,缺一不可。余谓诗亦如之,而识最为先,非识则才与学俱误用矣。”这种尚识的立场使性灵说的创作观较为科学稳健,既无尚才的神韵说隐秘难测之失,也没有尚学的肌理说淹蔽性情之病。在“识”领衔之下,积学可以养性、贮才。所以袁枚虽然再三称道“无诗因为读书忙”,“学荒翻得性灵诗”,“读书久觉诗思涩”,此均为“非真读书、真能诗者不能道”,但并不废学问,而是恰当地处理了天分与学问的关系。对于创作过程中的规律法则的认识,他也能够兼及天籁和人巧两方面:“诗有从天籁来者,有从人巧得者,不可执一以求。”创作过程中诸如构思、相题、音律、用典、辞采、修改等,由于他在具体阐述中往往既肯定又否定,同时从两面立论,所以能与性灵立场相反而达到相成,于矛盾中求得统一。如他并不反对用典,“用典如陈设古玩,各有攸宜”,但反过来他又认为“诗之传者都自性灵,不关堆垛”,不仅不赞成用僻典,连普通典故也以不用为好:“人有典而不用,犹之有权势而不逞。”又如他也不反对音节押韵,但又不赞成次韵、叠韵之类的游戏态度。其他如创作构思中的苦思与灵感,相题时体物与体性,改诗的“不可不改”与“不可多改”,语言辞采的平易与雕琢,诗体风貌的虚空轻灵与厚重敦实,以及“大巧之朴”、“浓后之淡”,等等,他都取不偏执一端的态度。前人诗论中抵牾冲突或者顾此失彼的地方,袁枚都能相反相成地兼容并蓄,使性灵说形成为一个较少片面性的诗学体系。也正因此,《随园诗话》对于前此先后主盟诗坛的神韵说和格调说均有所批评,指出“神韵”“不过诗中一格”,“有性情便有格律,格律不在性情外”,认为两说均犯了以偏概全的毛病。《随园诗话》在申述“性灵”理论之外,还广泛记录了与作者有着直接间接交往的人与诗,反映出乾嘉诗坛的时代风貌。有人民文学出版社排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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