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薄田泣堇·破瓮赋

作者： 彭锋

在火气已经冷尽的厨房，

一只旧瓮破成了碎片。

破瓮啊，你可感到了

人们抱怨的切肤之寒?

旧瓮破成了碎片，

一个脸蛋圆圆的少女，

用白晳的手臂抱着它，

是要去那林中的清泉?

那碎散的破片，

望着泻进窗口的阳光，

静静地伏在地上，

独自陷入了沉思默想。

干旱的季节，有谁

把你送到芬芳的花园?

唇干舌燥的时候，

你掬起的水是我生命之泉。

我记得古人有句遗言：

“峣晓者易折，皎皎者易污”，

你就是因为太纯洁，

才这么一片片碎烂?

呵，来自土里的人，

踏在洁路上的人，

向往天上的人，

他的命运不正象这破瓮?

一个古瓮破碎了，

我把破片拾在手中；

愁肠百结，忧心难已，

竟忘了暮色已悄悄聚拢。

(武继平、沈治呜译)

(日本)薄田泣堇

“峣峣者易折，皎皎者易污。”这似乎是一个永恒的人生真谛。诗人以旧瓮的破碎来喻指人生的命运，可谓既朴实，又巧妙。全诗的中心意象是一只破碎的旧瓮。意象单纯，却包含复杂的感情，寓示出深沉的哲理。

“在火气已经冷尽的厨房／一只旧瓮破成了碎片。”起句的情感基调比较凄冷，接下来的议论显然自然而紧凑。人生也如古瓮，一旦破碎，切肤之寒的感觉在所难免。于是有“那碎散的破片／静静地伏在地上／独自陷入了沉思默想。”是对美的毁灭而惋惜，还是对冲破旧的传统模式而欣慰?诗人在第五节的直接议论中似乎已有答案：“你就是因为太纯洁／才这么一片片碎烂。”然而，也有“脸蛋圆圆的少女／用白皙的手臂抱着它”去取清泉!也有人把它放到花园里，在人们“唇干舌燥的时候”，碎片也能掬起生命般的泉水。由此看来破瓮仿佛得以复活。美的毁灭只不过是形式的转换。破瓮的意蕴是多层面的。第六节诗人直接地把破瓮的命运上升为人生之路，赋予“破瓮”这个单纯的意象更深层的寓义。

全诗基本上用白描手法，语言朴实，如同一个历尽沧桑的老人，在向人们诉说压抑了一生的心事。诗人所表达的主题思想非常明朗。但细心的读者一般不会忽略，在这平实的白描中，疑问句如同幽灵不断出现，迫使读者反复陷入沉思，本来简单明了的诗句变得复杂而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