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张翥
蝶恋花·柳絮
陌上垂杨吹絮罢,愁杀行人,又是春归也。点点飞来和泪洒,多情解逐章台马。瘦尽柔丝无一把,细叶青颦,闲却当时画。惆怅此情何处写?黄昏淡月疏帘下。
这首词借柳以抒发离别之情,写得沉郁顿挫,极尽吞吐之妙。词题“柳絮”,内容是借咏柳以寄托惜春伤别的情思。
“陌上垂杨吹絮罢”三句,既紧扣词题写景,又表现出“行人”的心态。古代折柳送别的社会习俗,在唐宋以后还一直盛行。隋无名氏《送别》“柳条折尽花飞尽,借问行人归不归”的诗句,牵动过无数诗人的相思别情。但这里的柳条不是被折尽,也不是“烟里丝丝弄琥”的姿态,而是柳絮飘落殆尽的景象,暗示着春天的消逝。在这春归去的时刻,怎能不愁杀“行人”呢?着一“又”字,更流露出词人不止一次地惜春送别的无限愁绪。“点点飞来”句是化用苏轼《水龙吟·次韵章质夫杨花词》“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的词句,进一步渲染离愁别绪的感伤气氛。“多情”句宕开笔墨,用事抒情。章台,汉长安街名,在陕西长安城西。此街繁华,又是妓女聚集之地,故后人称妓院为章台。因街道两傍多垂柳,古代诗人常把章台与折柳送别联系在一起。唐崔国辅《长乐少年行》:“章台折杨柳,春日路傍情”。此处“章台马”三字,不仅与上文“行人”相照应,而且含有往昔与情人折柳惜别的依恋之思。
换头“瘦尽柔丝无一把”,貌似写柳,实质写人。垂杨的瘦弱柔条,正是“为伊消得人憔悴”的人体消瘦形象的物化。“细叶”二句,由物及人,而又不离柳叶。这种写法在前代诗中有先例,如唐骆宾王《昭君怨》:“古镜菱花暗,愁眉柳叶颦。”不过这里到划的是当时双眉紧锁、相思闲愁的神态。这种惆怅缠绵的情意,向谁倾吐呢?“何处写”三字揭示出内心的痛楚,因为“行人”在外,春归而人未归来。“黄昏淡月疏帘下”,以景结情,更显孤寂凄苦,摄人心魂。清许昂霄《词综偶评》在评张翥《摸鱼儿》“仍独自,伴瘦影、黄昏和月窥窗纸”句时说“有追魂摄魄手段。”此篇结尾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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