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曹尔堪《好事近·送客北游》原文赏析

曹尔堪词以清雄健举著称，这首《好事近》即体现了此种风格。词是送客之作，客人将去北方，遂引起作者的感叹。

开头以议论落笔，用阮籍广武之叹的典故。阮籍登广武山，看到楚、汉相争的旧战场，遂汉曰：“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本词开头即化用此二句，意谓客子远行，去向那北方历史遗迹荟萃的地方，他会同阮籍一样，顿起“时无英雄”之叹。这里言外自有愤世之意。曹尔堪仕途蹭蹬，中年曾遭牢狱之灾，后虽事白，然不复起用，故他于时事多郁塞牢骚之言。词中便借送客远行而逗出此意。“衰草夕阳”二句点出客人将去的是荒漠的北方，只有金、元遗踪可以凭吊。

如果说上片是由大处落墨，颇得雄健之概，那么下片则从细处下手，更具清旷之致。词人想象远行者在旅途中惟有霜桥孤月相伴，“霜桥”令人想起唐人温庭筠“人迹板桥霜”的名句，“孤月”也更衬托出行客的孤寂。“月照空囊”，可见旅况的寂寥。更有那枯树上乱鸦惊飞，是恐惧那孤零零的一轮寒月？还是有意撩起离人的愁思？羁途之中，旅馆自然是一片清冷。芜菁，又名蔓菁，是一种可食的蔬菜，俗称大头菜。韩愈《感春》诗之二云：“黄黄芜菁花，桃李事已毕。”这里以芜菁低照形容旅馆周遭只是寻常农舍，无奇卉异木，于是旅人聊以“读数行残史”来排遣时光。这里所勾勒的只是一个淡泊无为，襟怀清旷的士人形象，既有客子羁旅之态，也隐含着作者自身的生活态度。曹尔堪罢归后优游田园，这里所表达的也正是他自己所抱的淡泊处世的思想：农舍数间，残史数行，聊以卒岁。这便是他的理想。

全词虽为送客，然也意在抒怀，对时世的悲叹，对人生的态度，对历史的感慨，都在有意无意之间表现出来，令读者回味、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