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韩纯玉《清平乐·春来消息》原文赏析

(明)韩纯玉

清平乐·春来消息

春来消息，早过三之一。乍暖余寒无气力，二十四番风急。日长花事相宜，只愁开到荼。偶向晴窗弄笔，拈诗又是《无题》。

这首词用代言体写春愁闺怨，将春景之盛衰与愁情之感慨浑成一体，足见其精巧、深情之思。

春日和暖，万象更新。野山的黛绿、庭园的芳葩显出一片生机。在这春日融融之际，才子佳人或香车宝马踏青于晨露碧草，或莺莺软语做花心蝶梦。而词中的女主人公却独守空闺，在惊心叹惋春光的匆匆流驶。“春来消息，早过三之一。”一个“早”字即已点出少妇的无限惜春情绪。李清照《声声慢》词云：“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是写秋天。本篇“乍暖馀寒无气力”是写春天，皆妙。这里仅仅是天气的“馀寒”吗？不，更是心寒！二十四番花信风也正在女主人公的恹恹慵态中匆匆而逝。在不协调的节奏中，词人以花季转换之无情含蓄地表现了少妇的深婉情思。

下片首句“日长花事相宜”，写春至二月，白天慢慢变长。正是盛春时节，百花争奇斗艳。而人呢？纵然“姹紫嫣红开遍”，又总是“良辰美景奈何天”，欢景乐境愈益衬出少妇之愁。她愁什么呢？“只愁开到荼”。荼是二十四番花信中倒数第二种花，荼花开的时候，也便是春色将尽了。愁春之将尽，深层的心理含蕴则是愁自己的青春将逝。为了排遣难堪的愁思，女主人公于百无聊赖之际，拈笔欲以诗为课。不曾想到，纤纤素手抽出一张诗签，题目偏又是《无题》！唐人李商隐写过许多《无题》诗，字面皆咏爱情，故《无题》诗就成了爱情诗的代名辞。这个诗题正戳中了少妇春闺怨情的痛处。词人构造这样一个戏剧性的结尾，就巧妙地写出了少妇的愁思无法解脱。唐人王昌龄《闺怨》诗曰：“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此词中的“偶”字与王诗的“忽”字有异曲同工之妙，皆在霎那间从意欲排遣的情绪中点出惊心的效果，而使作品中抒情主体的愁绪更深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