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李俊明《鹊桥仙·段侯生日》原文赏析

(金)李俊明

鹊桥仙·段侯生日

题桥志气，沉碑勋业，不在著鞭人后。浮云富贵转头空，似一梦，南柯太守。辋川别墅，平泉小隐，此计地长天久。金章还肯换蓑衣，买陂塘、旋栽杨柳。

寿词极难措辞，“尽言富贵则尘俗，尽言功名则谀佞，尽言神仙则迂阔虚诞”(宋张炎《词源》)。李俊明这首寿词未言神仙，讲功名、谈富贵，也毫无俗忌之辞，平正端雅，不失为寿词中的佳作。

上片写段侯的功名富贵，却不沾席于具体事实，面是运用典实来表述显示，笔势空灵。“题格志气，沉碑勋业，不在著鞭人后”三句，着重写段侯的抱负功业。题桥，用司马相如题成都升仙桥柱事。当年司马相如离川去长安之际，曾写下“不乘高车驷马，不过此桥”的誓言。沉碑，用晋杜预事。杜预为惧后世声名的淹灭，特制两碑，镌刻一生勋迹，一沉万山下潭中，一立岘山之上，以备后代虽经陵谷巨变，而记功之碑终能存世。作者用此之事，叙赞段侯志向抱负和功勋业绩的高远不凡。著鞭，用晋刘琨所言：“吾枕戈待旦，志枭逆虏，常恐祖生(逖)先吾著鞭耳！”(《世说新语·赏誉》注引《晋阳秋》)这里用“不在著鞭人后”，进一步表明段侯抱负功业的卓然杰出，是在前两句叙赞的基础上再挺一笔、增加了叙赞的份量。联系李俊明金亡前后的事迹，不难窥探这几句普通的颂赞词语背后的深意。李俊明在金曾举经义进士第一，后应奉翰林文字。金亡后，隐居河南偃师的西山，被元征召，但不久乞求还山。刘琨、祖逖都是有志北伐和恢复国家统一的爱国英豪，作者这里以刘琨喻比段侯，不仅得知段侯抱负功业的真正内含及其为人，而且从中反映出作者深藏的衷曲。“浮云富贵转头空，似一梦、南柯太守”二句，文笔陡作转折，运用南柯太守的故事，叙写富贵荣华的变幻无常。就一片之中的事气而言，起伏跌岩明显；从被贺者段侯来说，则展示出生活中的巨大变化；而作者则是借端抒发看透人世的感慨。

下片着重赞赏段侯的退居生涯。“辋川别墅，平泉小隐”，借用王维的辋川别业、李德裕的平泉山居，点示了段侯的官隐身份，同时也是对段侯一生功业和淡泊襟怀的称誉，喻比恰当贴切，足见作者用事的精妙。“此计地长天久”，是正面的肯定。“金章还肯换蓑衣”，用官服换来平民的野服，“买陂塘、施栽杨柳”，借用了晁补之《摸鱼儿·东皋寓居》词的原句，极力赞颂退居林泉的生活。在对段侯的赞誉中，实际上包含着作者隐居生活的自我肯定，这中间固然有脱身尘世纷扰的闲情逸志，但也不能排除作为金国遗民的不愿服事新朝的民族之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