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尤侗
踏莎行·闺怨
独上妆楼,青山如昨,画眉彩笔春来阁。休弹红雨湿花梢,泪珠自向心头落。可恨东风,年年轻薄,天涯不管人飘泊。漫将薄幸比杨花,杨花犹解穿罗幕。
此词写空闺思妇之愁,将前人吟熟的题材,出以新意,炼字炼句,构化成别致的词境。
起三句写思妇独登妆楼骋望,远处浅黛山色依旧;窗内,案几上放着搁置不用多时的画眉笔。场景极其沉静,虽无一语关涉人物形貌,然思妇那慵懒无力的神态可以想见。“休弹”句,谓休将“红雨”(和着胭脂的泪水)弹落而洒湿花枝梢头。何以如此?“泪珠自向心头落”,原来长久愁别,已不再“以泪洗面”;哀之至极,真是“悲莫痛于伤心”(司马迁《报任少卿书》)。两句写人物心态,深情绵邈,柔婉多姿。
下片“可恨”句,托情于物。“东风”年年而至,却不能将飘泊天涯的“人”,即女主人公的夫婿唤回来,所以她谓其“可恨”,谓其“轻薄”。结二句,翻进一层。“漫”,聊且之意。聊且将那忘归的薄情郎比作纷纷扬扬的柳絮吧。但柳絮还能轻悠悠地穿过丝织的门窗帘幕,飘入室内,与我为伴。言下之意,那不知何时能归的薄情郎比众人视为“轻浮”至极的杨花还不解人意。这一欲放却收的艺术处理,致使语气起伏变化,“不言情,而情在其中”。
本词精心结构,通畅明晰,且运以委婉曲折之笔,流丽宛转而天然工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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