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袁棠《巫山一段云·吹泪和花落》原文赏析

(清)袁棠

巫山一段云·吹泪和花落

吹泪和花落，团愁作绪飞。子规只傍画楼西，郎边啼不啼？岁岁天涯蓬转，可奈越飘越远。归期近在畏书来，书来未拟回。

词以闺中少妇口吻，写“相见时难”的相思苦情。首句“吹泪和花落”，具有很强的感发力。妙在不说自己伤心落泪，而说是风吹泪落；泪也不是独自流，而是“和花落”。既点明了伤别落泪，是在最撩人相思才暮春时节，又为全部愁情染上了浓厚的伤春意味。花朵是青春的象征，落花则意味着青春的逝去，因而，坐叹红颜老”的闺中少妇又怎能不对着落花而感慨落泪、愁肠百结呢？次句紧接着摹状愁绪：“团愁作絮飞”。“作絮飞”是对“愁”的动态妙喻；那纷纷扬扬的柳絮，不正是绵绵无尽的相思愁绪的绝好写照吗？同时柳絮也是暮春时特有的景象。愁绪万端之中，偏偏又飞来了撩拨春心的杜鹃(子规)。杜鹃紧挨画楼，声声呼唤：“不如归去！不如归去！……”使少妇突发奇想：“郎边啼不啼？”——它只该在我郎君耳边，啼鸣，提醒他早早归家才是啊。

“郎”在何处呢？下片告诉我们：“岁岁天涯蓬转。”“岁岁”，极言相别时间之长；“天涯”，极言相别距离之远。四字把上片所写的暮春时节的闺中离愁延长到年复一年的漫长岁月，拓展到无边无际的浩瀚空间，极大地增加了词的容量。“蓬转”则极言“郎”的飘泊无定，象风中的飞蓬一样，“越飘越远”。末两句展示了少妇的一种极细微的心理活动：“归期近在畏书来，书来未拟回。”郎君预定的“归期”已近，少妇本应憧憬着团圆的幸福才是，然而压在她心头的却是恐惧，“畏书来”三字相当深刻地展现出她渴望团聚而又无法把握命运，从而担心失去幸福的复杂心态。从常理说，古时邮讯不便，即归之人是不会再写信的，如果写信，则意味着“未拟回”。心理学告诉我们：越想得到的，就越恐其失去。作者不说女主人公盼郎速归，而说她恐其不归，显然是深入一层的写法，这使女主人公对“相见时难”的哀怨进一步得到了凸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