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蒋春霖《虞美人·水晶帘卷澄浓雾》原文赏析

(清)蒋春霖

虞美人·水晶帘卷澄浓雾

水晶帘卷澄浓雾，夜静凉生树。病来身似瘦梧桐，觉道一枝一叶怕秋风。银潢何日消兵气？剑指寒星碎。遥凭南斗望京华，忘却满身清露在天涯。

两军对垒，南北隔绝，欢游之境不可复寻，秋风一起，更觉凄凉。起句“水晶帘卷澄浓雾”，运化温庭筠《菩萨蛮》词“水晶帘里玻璃枕”，点明欢游烟消云散，思亲怀家，情不能已。次句写“夜静凉生”，更为深透。“凉生树”，亦从欧阳修《秋声赋》“声在树间”化出。“病来身似瘦捂桐，觉道一枝一叶怕秋风”两句，层次井然，沉痛愈甚。愁多郁结，寒暖失宜，思想又不开朗，容易招致疾病，此乃自然规律。鹿潭才气纵横，以眼前瘦梧桐实物自比，流利轻灵，如骏马奔驰，正是不着一字、尽得风流。

下片首两句“银潢何日消兵气？剑指寒星碎”，表明鹿潭当时站在太平天国革命战争的对立面。“银潢”，即银河。“消兵气”，意即战争平息。“剑”表示清军。“寒星”实指太平军。“剑指寒星碎”，自然就意味着他希望清军消灭太平军了。这种观点，自应否定。但从艺术角度来看，语极挺劲，真可谓力透纸背。末两句“遥凭南斗望京华，忘却满身清露在天涯”，一气贯注，如珠走盘，写夜深遥凭南斗星，仰望北京城，竟不知身上沾满了露水。这婉转地流露出他的忧思之情。谭献极力推崇鹿潭词，谓“天挺此才，为倚声家老杜”(《箧中词》卷五)，确非虚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