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孙光宪《酒泉子·空碛无边》原文、翻译及赏析

(五代)孙光宪

酒泉子·空碛无边

空碛无边，万里阳关道路。马萧萧，人去去，陇云愁！香貂旧制戎衣窄，胡霜千里白。绮罗心，魂梦隔，上高楼。

这是一首边塞词。唐代表现边塞征战、将士思乡的诗歌、是很多的。但在词作中，尤其在以艳词著称的“花间派”词作中，反映边塞生活的作品，可以说是相当难得的。而像孙光宪这首词这样具有较深广的内容、有较重大意义的边塞之作，可以说绝无仅有的了。“酒泉子”所表现出的苍凉、悲壮之气骨，更是“花间”词中所见不到的。

词的开头，呈现在读者面前的是一派西北边关令人怵目惊心的景象。“空碛无边”，一眼望去，茫茫戈壁，无边无际。“空”字把大漠上荒远、寂寥，没有一丝生机，唯有漫无边际的戈壁沙滩的境界勾勒得十分逼真。

在这空阔苍茫，渺无人烟的天地之间，家乡在何处？亲人在何方？回头望，只见阳关万里路，有路不能归。这把将士沙场征战多年，戎马倥偬，常年只见荒漠，不见故人的热切思乡之情和盘托出，使我们仿佛看到了阳关之外“将军白发征夫泪”的悲凉情景。

晚唐时期，国力渐衰，边地不宁，争战不休。远征将士，常年置身于空旷、寂寞、毫无生机的沙碛之中。征戍之苦，更引起思乡之切。紧承上面写景，接着写马、写人，“马萧萧，人去去。”这动态，这声音，更加强了荒凉、寂寞之感。战马嘶鸣，令人不寒而栗，征夫越行越远，“古来征战几人回”更使人心绪悲凉有如愁云密布。

在这种情景下，作者笔下这位征战士卒，不由得低头端详自己的戎装，又思念起远方的家乡和亲人来了。“香貂旧制戎衣窄”，出征前妻子千针万线为自己缝制的貂裘，如今已破旧不堪，身穿的军装已多年未换，已嫌窄小。说明这位战士少时出征，已多年未归。而朝廷对边疆战士漠不关心。皇恩之薄，更激发起将士们的归乡之心、思亲之情。在“胡霜千里白”的恶劣条件下，旧制的皮衣，窄小的军服，不能御寒。心中已冰冷，身上更增一重霜。将士们心中的愁苦凄凉，一如这胡天边塞的冷霜，茫茫无际。

“绮罗心，魂梦隔。”妻子的心和我一样，她思念我，我思念着她，心心相印。但是，分离旷日持久，与家乡音信断绝，连梦中也难以相逢思念日深的亲人了。这是多么无情啊？！双方孤独寂寞之心更加幽深、沉重。冷漠的心得不到一点安慰。然而，结尾“上高楼”一句笔锋一转，即写老战士登楼望乡，也写思妇登楼远眺。一边归心似箭，一边望眼欲穿。这是全词的传神之笔。谁会登楼意，十分含蓄、凝炼地表达了双方虽是多年未相见，依然是一往情深，深沉地怀念着。

这首小令语言平易质朴，感情深沉凝重，风格道劲、苍凉、悲壮，在花间词中是难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