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闲鼓吹》简介|鉴赏
轶事小说集。唐张固著。《新唐志》、 《郡斋读书志》、《直斋书录解题》、《四库提要》均入小说家类,一卷。今存《续百川学海》本、《顾民文房小说》本、《五朝小说》本、《说郛》本。中华书局有排印本问世。
《幽闲鼓吹》“纪唐二十余事。” (《郡斋读书志》)主要是拾掇、记录了中、晚唐一些上层人物的遗闻轶事。首先,它表彰了一些有远见卓识的正面人物,如《顾况》篇:
白尚书初至京,以诗谒著作顾况。况睹姓名,熟视白公曰: “米价方贵,居亦不易。”乃披卷首篇,曰:“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即嗟赏曰: “得个语,居即易矣。”因为之延誉,声名大振。
这里记述的是白居易初进京,尚未得官时的一段轶事。作者把记言与记事结合起来,通过顾况拿白居易的名字开一个小小的玩笑这件事,写出了顾况风趣随和的神情语态,说明了他善于识拔人材,不以身分地位资格论人的特点。 《潘炎妻》赞扬的是一位有识见的妇女。这一篇共有两则故事,第一则是写刘氏之女见丈夫潘炎虽只为“翰林学士”,却“恩渥极其异”,连京尹有故求见,都得“遗阍者三百缣”,她觉得丈夫位低权重不是好事情,于是便劝丈夫避位。第二则是写她很了解自己的儿子,认为他不具备做户部侍郎的才学,说“以尔人材,而在丞郎之位,吾惧祸必至也。”又写她观儿子的朋友,同列,说: “皆尔俦也”,而独称许此时职位最低的杜黄裳,说他日后必为相。这两则小故事,通过人物的典型言行,刻划了一个颇有见识的妇女形象,且通过刘氏之女与其夫、其子的对比,委婉地表达了作者对当时朝廷官员的评价,写得简约有味。再如《杜黄裳》篇,写李师古行贿杜黄裳,但使者不敢遽送,乃候于宅门。一日,见“舆自宅出,从婢二人,青衣褴褛。问何人,曰: ‘相公夫人’。”使者返归告诉李师古,李惧怕,“折其谋,终身不敢失节。”这则故事,作者以明确的态度称赞了宰相杜黄裳的身有正气,邪不能侵,但作者在叙述过程中并没有正面写杜黄裳,而只是通过写其妻与其奴婢,从侧面烘托,很有特点。
其次, 《幽闲鼓吹》还揭露了当时官僚们相互倾轧的丑态,如《李宗悯》篇,零碎记述了唐文宗朝李宗闵与李德裕的党争情况。此外,《幽闲鼓吹》还揭露了贪官的虚伪性,如《张延赏》篇:
相国张延赏,将判度支。知有一大狱,颇有冤屈,每甚扼腕。及判使,即召狱吏,严诫之,且曰:“此狱已久,旬日须了。”明日视事,案上有一小帖子, 曰: “钱三万贯,乞不问此狱。”公大怒, 更促之。明日复见一帖子来曰: “钱五万贯。”公益怒,命两日须毕。明日复见帖子,曰: “钱十万贯。”公遂止不问。弟子承问侦之,公曰: “钱至十万贯,可通神矣。无不可回之事,吾惧及祸,不得不受也。”
张延赏初颇似清官,而且好象很有点正直之气,见狱有冤屈还“每甚扼腕”,然而在一笔巨款面前,这一切都不存在了。 “钱能通神”,这本是人们用来讥讽生活中那些有权有势者不秉公办事,贪贿受贿,以权谋私的行为的,但现在却变成了张延赏受贿的借口,这真是莫大的讽刺。作者在这里所用的手法,使人想起刘义庆的《世说新语》在评论人物时常用的手法——皮里阳秋,表面上看来似无所臧否,而骨子里却有褒贬。
在《幽闲鼓吹》中,作者还以崇敬赞赏的笔调,记述了唐宣宗的一些言行。如《万寿公主》篇,写唐宣宗责万寿公主夫弟有病不往探视: “岂有小郎病不往视,乃观戏乎?”并说自此以后,“宣宗之世,妇礼以修饰。”这样的褒扬,显然有阿谀之嫌。
《四库提要》评此书是:“所记虽篇帙寥寥,而其事多关法戒,非造作虚辞,无裨考证者比。唐人小说中,犹差为切实可据焉。”如果撇开这段评论中所流露出来的狭隘的小说观念,而仅就其对《幽闲鼓吹》一书的评价来看,是抓住了此书的特点和要害的。这特点既是其所长,亦是其所短,太拘泥于事实的真,反而使作品缺少了一种小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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