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汉斯·乔治·伽达默尔《论理性的力量》

[德国]汉斯·乔治·伽达默尔

思想家却不仅在人类理性这种表面软弱无力的背后看到了希望和信心，而且他们还认为理性最终必将获胜。

【演讲词】

对理性及理性具有无往不胜力量的信仰是所有启蒙思想的基本信念。今天，世界各地都把哲学称之为这种启蒙的实现。在发生过经由希腊人克服神话意识的运动，并从中世纪教会权威的强制下解放出来的西方国家中，产生了我们称之为科学的东西。作为欧洲思想运动的后果，这种现代科学的倾向同样反映在欧洲以外古老的或新兴的文化区域。不管是在具有科学理论形态的实证主义中，在经济唯物主义中，还是在自由唯心主义中，我们都可以看到现代文明这种固有的秘密。如果哲学真的只是纯粹的理性科学或者只是科学的理性，那么毫无疑问，处于哲学形态中的理性今天才开始在人类生活中取得了真正的统治地位，而这种统治地位是哲学在以前作为科学之女王曾获得过的。

理性是否具有力量，这种提问似乎已经是一个毫无意义的问题。然而，正是人类的经验，表明了理性的软弱无力。这里既有能将人类从理智判断中引诱开的激情的力量，又有因同一切法治国家、民主的或社会主义的宪法作对而产生的经济、社会、政治的权力及利益的威胁，还有毁灭性的战争的谬误，这种战争唆使人民相互作对，似乎战争相对于更大的不幸只不过是一种较小的不幸一样；最后，作为现代科学凯旋的最后成果，更有原子能这一恶魔的存在，这种恶魔能导致整个人类的自我毁灭，它使人呆若木鸡。

然而，思想家却不仅在人类理性这种表面软弱无力的背后看到了希望和信心，而且他们还认为理性最终必将获胜。他们不仅希望，就如一个人总会重新恢复理智一样，人类生活也将最大程度地达到理智的平衡形式，而且他们对于这种信念颇有信心。他们认为，当个人的兴趣因着于眼前利益时，要他去重视什么是理智的也许很困难，然而只要人们一旦遇到公开的反理性行为，他们马上就会联合起来。因此一切都取决于能否使人们清楚地认识到这种反理性的事物。如果做到了这一点，那么理性就会产生出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就会一直高奏凯歌。显然，问题在于：理性能施展其力量的条件是什么？在什么地方会出现这种力量？它是怎样产生的？

然而问题恰恰在于，使理性得以在一切事物中取得发言权的条件似乎是一种乌托邦的空想。因此我们要问，理性是怎样并在什么地方才能真正取得发言权。理性显然同普遍性有一种直接关系。在理性占统治地位的地方，总是能取得一致的意见。这一点在科学中表现得最为明显，特别在那些以纯理性为对象的科学，如数学和逻辑学中表现得尤为突出。凡是符合理性行为的，才能成为这些科学的对象，这就使它无可辩驳的真理性昭然若揭。凡在理性以同样方式控制的地方，其结果必然相同。然而如果涉及到的是抉择合乎逻辑地展开的句子，或者涉及自身有理性地展开的句子之间的一致性，就很有可能成为一种令人困扰的麻烦事；在这种情况下，也只有理性，才能提供帮助，舍此而别无其他东西，这是毫无疑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