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握尺度，不当进谏招祸害》颜氏家训解读|译文|原文

把握尺度，不当进谏招祸害

原典

贾诚以求位，鬻言以干禄。或无丝毫之益，而有不省之困，幸而感悟人主，为时所纳，初获不赀之赏，终陷不测之诛。

译释

有的官员在上书言事时出卖忠心以求高官，出卖言论以求厚禄。这种做法不但不能带来丝毫利益，反而会因君主的不理解而招致困厄，即使侥幸打动了君主的心，获得采纳，得到不可比拟的优待，最后也会招致难以预料的杀身之祸。

解读

安守本分，不卖忠心

君子做事情，需懂得把握时机和尺度，切莫因为一时的自以为是，而超越自己的权限。安安心心做人，本本分分做事，无论朝代如何变更，这是做人的基本信条。如果不知自己的身份，而越权去做一些事情和提出一些建议，假如不慎得罪了君主，可能得到的不是当初预想的丰厚奖赏，而是被诛杀的灾难。

颜之推说，向君主上书陈事这种风气起自战国，在两汉时更甚。颜之推推究它的体制，认为：那些敢于指责君主过失的，是刚直不阿的一类人；那些直言群臣得失的，是真诚的一类人；那些陈述国家政策利弊的，是属于能建言献策的一类人；那些带着个人感情进行褒贬的，是游说的一类人。

在颜之推看来，这四类人，都是出卖忠心以求高官，出卖言论以求厚禄的人。

主父偃是汉武帝时的一位大臣，他早年学长短纵横之术，中年后，他得知汉武帝重视儒术，便开始学习儒家著作。学成之后，他想觅得一份差事，就去游说齐、燕、赵、中山等诸侯王国，但都未受到礼遇。后来，他又去拜见大将军卫青，希望得到卫青的引荐，但卫青多次向汉武帝引荐他，均无果。最后，主父偃铤而走险，给汉武帝写了一道奏章。

可以说，正是这份奏章改变了他的命运。按照《史记》的记载，是朝呈暮见。也就是说，这份奏章早上呈报上去，晚上汉武帝就召见他了。这个奏章一共写了九条，其中八条是关于法律的，其中有一条是关于对匈奴作战的。汉武帝看了他的奏章后，说了一句非常有名的话，“公等皆安在，何相见之晚也”。什么意思呢？意思是说你之前都跑到哪儿去了，为什么现在才来和我相见呢？这说明汉武帝对主父偃是非常器重的。主父偃尝到上奏章的甜头后，就每隔几天上一道奏章，这些奏章命中汉武帝的心思，所以汉武帝见一道奏章就提拔他一次，再见一道奏章再提拔一次，一年之中提拔了他四次，主父偃因此迅速飞黄腾达了。

有了权势，主父偃便迫不及待地施展他的报复行动。对以往得罪过他的人，都加以罪名，纷纷收监治罪。哪怕只是从前对他态度冷淡的人，他也不肯放过，极尽报复，不惜置人于死地。他被任命为齐国丞相，监视齐王的举动，一上任便捏造罪名，对齐王严刑逼供，肆意陷害，齐王吓得自杀而亡。

主父偃不仅器量狭小，报复心重，还很贪财。最后，在接受封国贿赂时被汉武帝发现，汉武帝灭了其全族。

主父偃虽然是个敢于进谏的人，但是他所有的忠心和言论也不过是为了求得高官厚禄，在得到这一切后，他利用自己的高位，假公济私，在汉武帝面前捏造以前没有重用他的人的罪证，害死了燕王、齐王等人。而他也因为贪财，最后落得个身死族灭的下场。这实在令人感到可悲。像主父偃这类人，他们只不过是狂狷耿介，敢于评论时政得失罢了，在颜之推看来，这并不是士大夫君子和遵守国家法度的人做的事。

颜之推还认为，凡是怀才抱德的君子都耻于上书言事。趋附宫廷，向君主上书言计的人，大都是些腹内空空、学识浅薄、自命不凡的人，他们上书陈述的不是处理国事、有关大局的道理，而是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事。对于这一点，笔者不敢苟同，因为敢于上书者中，也有一些怀抱真才实学，实实在在为国家社稷着想的人，比如唐朝宰相魏征。

魏征因为直言进谏，辅佐唐太宗共同创建“贞观之治”的大业，被后人称为“一代名相”。众人对魏征了解最多的，便是他那“兼听则明，偏信则暗”的经典语句，这来源于他和唐太宗李世民的一段故事。

一天，李世民问魏征：“怎样能够做到明辨是非，怎样叫昏庸糊涂？”魏征回答道：“广泛地听取意见就能明辨是非，偏信某个人就会昏庸糊涂。从前帝尧明晰地向下面民众了解情况，所以及时掌握有苗作恶之事；舜帝耳听四面，眼观八方，故共工、鲧、欢兜都不能蒙蔽他。秦二世偏信赵高，在望夷宫被赵高所杀；梁武帝偏信朱异，在台城因受贿被下臣侮辱；隋炀帝偏信虞世基，死于扬州的彭城阁兵变。所以，人君广泛听取意见，则他人就不敢蒙蔽，下面的情况才能够准确地反映上来。”

魏征虽是唐太宗倚重的大臣，但魏征屡次不留情面，毫不忌惮地进谏，使太宗十分难堪。某次罢朝，唐太宗气愤难消，就对长孙皇后说：“魏征在朝廷上屡次发难，使朕十分难堪，朕一定要杀掉这个乡巴佬。”精明干练的长孙皇后没有煞费口舌去评判魏征的是非长短，而是退到内室，煞有介事地穿上朝服，以臣下之礼向太宗祝贺，说：“妾闻主明臣直，今魏征直，因陛下之明也。”一个迂回拍马，直搔到痒处，让太宗转怒为喜，于是一场杀戮忠臣的悲剧得以避免，成为中国历史上进谏纳谏的千古美谈。

所以，我们并不是鼓励大家，不要上书言事，不要向领导提建议，只是在上书言事或者提建议的时候，要注意把握好尺度，要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在向领导提建议时，既要注意方式，又要注意内容的合理性。不懂得这个道理，做出了超出自己职能范围的事情，那就会招致灾祸啊！

颜氏家训精华

在平时的工作中，向上司谏言，为公司出谋划策时，一定要把握好尺度，不要轻易触碰底线，也不要太过直白僵硬，要学会正确的提建议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