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两晋南北朝·虞通之·京邑士人妇
南朝宋志人小说。虞通之撰。原载《妒记》。《艺文类聚》卷三十五引载。鲁迅《古小说钩沉》辑录。李格非、吴志达《文言小说》选录。小说叙写:京城有一士人之妇,非常妒忌,对丈夫小则骂詈,大则捶打。经常用长绳系夫脚,若唤夫,便牵绳。士人不堪,便与巫婆商量对策。趁妇熟睡,以绳系羊,士人入厕缘墙逃走。妇睡醒,牵绳唤夫而羊至,大吃一惊,立即召来巫婆请教。巫婆说她积恶太多,因此神人怪责,使郎君变为羊。若能悔改,还可祈请神人开恩。妇人抱羊恸哭,自咎其罪,发誓改过。巫婆让她斋戒七日,并令全家大小都避于室中,再祭鬼神让其夫还复本形。士人回到家中。妇见夫悲哀啼泣,但后复妒忌,士人于是伏地学羊叫,吓得夫人惊恐不已,赶紧求救于神人,再次对天立誓。从此士人妇不敢妒忌了。小说意在嘲讽士人妇的妒忌,然而却给读者提供了一纸对封建礼教的诉讼状。从故事内容来看,士人之妇的潜在心理、内存本质仍不失为一个善良多情的女人,当她误以为丈夫“变成羊”时,惊恐焦急,找巫求救,并为之“悲号,抱羊恸哭,自咎悔誓”,还为之“七日斋”,以求丈夫“还复本形”。可见她并非无情。当丈夫徐还时,她关切啼问:“多日作羊,不乃辛苦耶?”这一悲、一啼、一问,深情可见。夫痛于身,妇痛于心,夫痛为假,妇痛乃真。虽说愚昧得可怜,但这种以夫痛为己痛的爱心,实乃人间难得之真情。如此多情善良的妇人,为何妒忌起来竟迷失本性,以致于前后判若两人?这就要从当时黑暗的社会制度和吃人的礼教纲常中寻找原因。在漫长的封建社会中,妇女长期受欺压、遭凌辱,她们没有独立的人格,没有做人的权利,只是依附于男子的玩物。男子可以肆意蓄妓纳妾,而女子只能视而不见,忍辱求生。虽然她们也愤怨不平,但却不敢反抗,偶有极少数人试图反抗,但却以妒忌的方式表现出来,显得可怜可悲又可笑。本篇的士人妇便是这极少数人中的一个典型。当然,她那种带有普遍性的偏狭思想应该摒弃,而造成她变态的那个畸形社会则应批判。小说调动语言、动作、神态、细节等多种描写手法,使得整个故事娓娓动听,人物形象鲜明生动。作品笔调轻松活泼、幽默诙谐,为我们编排了一出富有喜剧特色的小闹剧。士人妇“以长绳系夫脚”的滑稽可笑,“士人缘墙走避”的猥琐卑鄙,巫婆假戏真做,捉弄同类的可恶可憎,羊人互易的喜剧性变化,都令人捧腹不已,受到强烈的艺术感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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