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汉·刘向·列仙传》简析

秦汉·刘向·列仙传

西汉志怪小说集。刘向撰。《隋书·经籍志》杂传类著录有两本，皆题《列仙传赞》，一本为孙绰赞三卷本，另一本为郭元祖赞二卷本。今本分上、下两卷。有《古今逸史》本、《道藏》本、《指海》本、《秘书二十一种》本、《郝氏遗书》本、《琳琅秘室丛书》本、《丛书集成初编》本、《道藏精华录》本、《龙溪精舍丛书》本等。《云笈七签》卷一○八、《类说》卷三、明本《说郛》卷七、《旧小说》甲集并有节录。王仁俊《玉函山房辑佚书补编》辑其佚文一卷。是书作于汉成帝、哀帝间。据《列仙传叙》云： “成帝时，向即司典籍，见上颇修神仙之事，乃知铸金之术，实有不虚，仙颜久视，真乎不谬，但世人求之不勤者也。遂辑上古以来及三代秦汉，博采诸家言神仙事者，约载其人，集斯传焉。”刘向为宣扬神仙道术而撰是书。是书仿《列女传》体例，为杂传体志怪故事集。它蒐集众多神仙于一起，并各述其怪异之事，构成了荒幻多彩的神仙画廊。神仙的形象特征，与神话中的神有不同，他们已经人化，生活方式奇特，法术变化难测。他们不食五谷，餐霞饮露，或服食云母、丹砂、桃李等。他们善炼形尸解、导引行气之术，能积火自烧、乘风随雨、飞举升天、死而复生、返老还童，有的还善变形。他们的座骑有龙、鹤、凤等。他们的生活环境，有的在人间，有的在山泽，有的在海外仙岛，景象颇为奇妙。这里仅举二例： 一是《王子乔》，写崔文子学仙于王子乔，王子乔“化为白霓”，持不死之药试崔是否有仙缘，谁知崔把不死药打掉，那“药”一变为履，再变为大鸟，“翻飞而去”。二是《马师皇传》，记马医马师皇为龙治病，后乘龙升天成仙。这些幻想的仙人故事，看来也颇为奇诡，自有其佳趣。本书还有三个很值得注意的特色： (1) 首次在志怪小说中引入人和仙的爱情故事，使志怪小说创作在题材上有了一个大变化。这种凡仙相通的爱情故事，常弥漫着神秘曼妙的气氛，艺术描写虽简洁洗练，但优美雅致的文笔中却烘托着玄美绮丽的境界，往往令人于迷离幻想中，感受到绚丽缤纷的人仙混同的浪漫情趣。其著名者为 《江妃二女》和《萧史》。前者写称为江妃的二位仙女，在江汉水边游玩，被郑交甫碰到，而郑一见倾心等事。其中描述郑与仙女托物言情，颇有意味。后者写秦穆公女儿弄玉，爱慕萧史 (混迹于世、时人莫知的神仙)，遂为夫妇，后二人吹箫引凤，皆随凤凰飞去。故事优美动人，后人屡有吟咏。此外，如： 《犊子》记酒家女倾心仙人犊子，共牵黄犊而去; 《园客》记仙女给园客做妻，夫妇同养神蚕，后双双不知所之等。这些皆为后人称道的作品。上古神话只有神间恋爱，如舜与娥皇、女英等。人神恋爱大约始于宋玉《高唐赋》、《神女赋》，不过楚怀王遇巫山神女是在梦中，缥缈得很。汉世始有 《孝子传》 中董永织女及 《列仙传》上述故事出现。这是神仙家的功绩。但这类人神 (或仙) 恋爱故事，神仙家的写作目的并非要表现爱情，而是传达仙凡相通及超世度人的神仙观念。“这种故事很新鲜，因而在后世小说中越来越多，并且爱情越来越成为真正的主题”(李剑国《唐前志怪小说史》)。(2)记有外人偶然进入神秘仙窟的故事，开后世《搜神后记》“袁相根硕”、“桃花源”，《幽明录》“刘晨阮肇”一类传说之先河。如《邗子》写邗子随犬子入一山穴，遇到已经成仙子的亡故之妻，后亦成仙。颇能反映当时崇尚黄老之学，图求入道成仙的社会思潮。(3) 写拯救具有神性的动物而得报的故事，亦开后世小说中这类常见的有特色的题材的先河。如《子英》记渔翁子英获赤鲤养于池而后乘鲤升天成仙; 还有前面提到的马师皇医病龙而后乘龙升天之事等。这些故事虽杂有异教因果报应成份，但主要还是宣扬神仙家的思想的。本书虽然有不少故事，文字简洁，描绘生动，能引人入胜，但也有一些故事过于简陋，枯燥乏味，葛洪批评它 “殊甚简略，美事不举” ( 《神仙传序》)，倒也不为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