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两晋南北朝·虞通之·妒记
亦题《妒妇记》。南朝宋志人小说集。虞通之撰。《隋书·经籍志》史部杂传类著录,二卷。赵宋时亡佚。鲁迅《古小说钩沉》辑佚文七条。李格非、吴志达主编《文言小说》选载五条。据史载:“宋世诸主,莫不严妒,太宗每疾之。湖熟令袁慆妻以妒忌赐死,使近臣虞通之撰《妒妇记》。”(《宋书》卷四十一《后妃传》)可知是书乃是受钦命为现实治政者服务而作,当成书于刘宋末。书中全记两晋以来妒妇故事。其主要思想倾向是宣扬封建夫权,为维护封建伦理纲常服务。但作品在客观上却具有超出作者本人意图的社会效果,具有一定认识价值及进步意义。封建夫权思想的枷锁扭曲了广大妇女的思想和性格。妒妇是女性由于蒙受封建夫权思想的重压而出现变态心理后的客体形象。《妒妇记》对诸种妒妇形象作了精心描绘,客观上揭示了广大妇女在夫权思想的精神压迫和折磨下的畸形心态,也表现了妇女们为维护自己的应有地位而反对夫权的斗争精神。有的妇女以武力威慑相斗,如《曹夫人》写曹夫人闻丈夫王导密营别馆,众妾罗列之情后,即命车驾率黄门及婢二十人,各持食刀,前往杀讨。他如《桓温妻》中的南郡主,《诸葛元直妻》中的刘氏等,都是动刀动棒,同夫权斗争的典型。有的妒妇以智慧妙胜夫权,如《刘夫人》写谢安派侄子等到谢妻刘夫人处,以《关睢》、《螽斯》之诗所称赞的“(后妃)不忌之德”,奉劝刘夫人允许谢安纳“妓妾”。刘夫人巧妙回答,说周公是男子,写诗赞扬后妃无妒,而能逮下;若写诗者是周公夫人,就未必如此而写了。刘夫人暗下针砭,卫道者自然无地自容。《妒妇记》有的故事,则写出了那些夫权欲特强的好色男子在妒妇面前所现出的种种丑态,竭尽讽诮揶揄之能事。如上述《曹夫人》条,当曹氏拥持刀者寻来时,王公狼狈逃窜,丑态百出,丞相威颜,一扫而光。《诸葛元直妻》中,刘氏令丈夫元直挨打时手握铁针,后来元直见刘氏持针缝衣,亦惶恐失色等。当然,《妒妇记》中有些篇章,将讽刺矛头指向妇女,嘲弄她们的所作所为,如《庾氏》写庾氏因心怀妒忌而杀二儿,其夫与外人接手即遭痛打,庾氏其兄与其夫共卧,险些被杀。这些对庾氏失去理智的行为所采用的夸张描绘,严重地丑化了妇女形象。《妒妇记》在艺术上最突出的特色,是善于用生动形象而深入细腻的描写来渲染气氛,刻画人物性格。如对王导纳妾事败露后,而与其妻抢行终于逃去的叙述,把王导内心的极度惶恐和环境气氛都渲染到了极致。是书作品还善于以精警畅达的语言,轻松幽默之笔法,来描绘人物的情态心理。如《京邑士人妇》写一京都士人的妻子始妒而后悔改的故事,遣词下字,语言准确,文句谐趣,喜剧色彩很浓,是一篇优秀之作,最能反映《妒妇记》写人叙事所达到的较高艺术水准。从虞通之的写作目的及《曹夫人》、《京邑士人妇》、《刘夫人》等篇的表达方法和艺术技巧看来,志人小说发展到刘宋,已对“粗陈梗概”的格局有所突破,再断语六朝小说“粗陈梗概”、作者“无意为小说”,恐怕就太武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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